苏望眸色微变,但还是镇定地上前一步,叩谢行礼,“谢陛下。”
原京兆尹一听,脸色顿时大变,竟然克制不住地站了出来,颤巍巍地跪了下去,“陛下!这……这把微臣置于何地啊?”
“怎地?对朕的安排有意见?”初闻昊目光淡淡地看着跪着的男子,“觉得朕委屈了你?”
“微臣不敢——”京兆尹连忙磕头,又心中惶惶不安,“但是陛下,微臣自认毫无过错……”
“毫无过错吗?”初闻昊声音冷冷的,全然没有他身为王爷时候的温润模样,“京兆尹说出此话来,就不怕夜里噩梦惊醒?”
京兆尹身体一震,便见一道折子突然从上方飞了下来哗哗作响,落在了阶梯之上,初闻昊眼睛微眯,道:“捡起来,自己看。”
很明显,初闻昊作为新皇登基,杀鸡儆猴来了。
众臣谁也没有想到,按理说第一刀该伸向以太尉为首的六公主一党之人,但却没有想到竟然会从看似毫无关系的京兆尹动手。
京兆尹管祁城治安,官职虽高,但却也难为。毕竟皇城之中,随随便便一个子弟可能家中之人就是朝中重臣,京兆尹谁也得罪不起。但如果任由官家子弟任性妄为,一道罪折禀告天子,那也是乌纱帽不保。有一些官员想不明白,但是太尉却想明白了关键的地方。
京兆尹管祁城,除开城中闹事一类,对于城中势力自然也有掌控,也算是皇城的第一重保障。掌控了京兆尹,就代表可抓朝中大臣的把柄,又可控第一重安危。
苏望与柳斐然是一派,又与秦丞相交好。初闻昊能从京兆尹动手,和秦丞相绝对脱不了干系。现在京兆尹换人,日后是否会对皇城中的子弟网开一面,还是个问题。
太尉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东西,眼睛就眯了起来。他深深地看了仿佛入了定一般的秦丞相,暗自皱眉。
京兆尹心中不安,但又不敢抗旨,只好把地上的折子捡了起来。这越看,他越是颤抖,额头上汗一下子就起来了。这些都是他收的礼,不知为何竟然捅到了皇上面前。
京兆尹再也不敢抱侥幸心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道:“罪臣知错了,求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你一个小小的京兆尹,竟敢收下如此重礼,若朝中官员都朝你看,那成什么样了?”初闻昊一巴掌拍在了龙案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众臣心里一震,初闻昊心里也是一震,因为这拍得实在是太疼了,他差点就没忍住维持不住脸上的愤怒了。但是此时谁都不敢看他脸色,故而也没人发现。他维持着还在拍桌的姿态,冷声道:“身为京兆尹,知法犯法,朕就该把你流放到北荒之地,吃了的就给朕加倍吐出来。”
一听要流放,京兆尹顿时嘴里发苦,若真是流放,他根本就会在途中就没有了性命。他连连磕头求饶,“皇上开恩,皇上开恩啊!”
“念在今日是朕刚登基,朕给你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初闻昊语气平静地说道,“东霖郡缺一县丞,明日你便动身前去找东霖郡守任命吧。”
京兆尹只觉得身体一软,差点没跌倒在地,从京兆尹变成县丞,这和被罢官似乎差别也并不大。只是好歹不必被流放,京兆尹只能接受。“罪臣叩谢龙恩。”
初闻昊挥了挥手,实在是疲惫,几乎是掩不住的倦色,便道:“众卿还有何要事禀报?无事便退朝吧。”
还有很多人的未来都不确定,太尉一派之前的所作所为,皇上肯定还有后手。但此时皇上不提,对于他们来说,或者还有变数,自然是好事。小太监见众臣都没有站出来说话,便上前一步大声唱道:“退朝——”
“恭送陛下。”
待得皇上走后,百官纷纷说起话来,最明显的,还是被围起来的柳斐然和苏望二人。在新皇第一场朝会之中,封赏的就是这二人。
“恭喜柳大人。”
太子少傅虽然是虚职,但是却和未来的储君是绑在一起的,只要不出意外,一个帝师的名头就跑不了了。她不过是十七岁,却已经官至四品又身居太子少傅,实在是可怕。
“客气,客气。”柳斐然也是个明白人,自然不会惺惺作态,直言道:“改日必当请诸位喝酒。”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夜?”有人提议道,得到了苏望的认同,“既然要喝酒,也没有必要分开喝,不然就一起?”
“苏大人说得对。”众人纷纷应和,柳斐然正欲搭话,便听得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柳大人。”
众人纷纷行礼,柳斐然也不例外,“殿下。”
初玉尘无视了众人,直直看着柳斐然,然后对她行了一个师徒之礼,“玉尘见过少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