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悍东的任命在市人大遇上了一个小麻烦。给王悍东制造麻烦的是市人大主任朱宜山。朱宜山原先任市委书记,因为年龄到站就从市委书记的位置上退了下来,按照惯例去了市人大当主任。朱宜山生得肥头大耳,黑皮肤小眼睛。因为脖子上长了好大一圈槽头肉,老百姓背后称他为“猪头三”。朱宜山把王悍东的任命书放在办公桌里整整一个星期,就是不肯在上面签字。王悍东托朋友去市人大办公厅打探消息,才知道他的任命在朱宜山那里卡了壳。王悍东这下子急得抓耳挠腮,对朱宜山是既恨但又不敢恨。最终还是一个对朱宜山了解的人,给王悍东指点了迷津,王悍东才大梦初醒、茅塞顿开。王悍东按照高人的指点,请专职官场中介人员从中牵线搭桥,终于见了朱宜山一面。王悍东给朱宜山送上四条“中华”烟后,任命很快批下来了。什么样的“中华”烟有如此大的威力?王悍东始终不肯透露标准答案。他只稍微透露了一点点,他付给中介人员的中介费是十万元。这是严格按照价格表上的明码标价执行,没有丝毫的欺诈成分。韩跃进的提拔比王悍东顺利多了。因为韩跃进反贪功勋卓著,在外人看来提拔重用是早晚的事,因此在徐文俊的四下里强力举荐与游说下,韩跃进终于被市人大常委会任命为市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检察委员会委员,兼反贪局的正局长。在宣布韩跃进任命的时候,市检察院党组一头雾水:党组既没有推荐过韩跃进,甚至连讨论也没有讨论过,怎么天上突然掉下一个“林妹妹”来?可是上级的决定,下级想得通要执行,想不通也要执行。反正韩跃进的副检察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正文成功的手术成功的手术王悍东的三项基本任务都圆满结束了,还顺便完成了韩跃进的托付。他在韩跃进身上独具慧眼地下了赌注,在私底下自己感到洋洋得意。瞻前顾后、处心积虑、工于心计,是王悍东的一贯办事风格。徐沈平关照他安排琼花的事情,他也很上心地去做了。因为过不了几天,等接任的炎黄银行新行长一到任,他就要去市交通局的新任上履新。如果在此之前不把琼花的事情处理妥当,一定会影响他和徐沈平的关系,以后俩人就难以相处了。就在琼花做完人流手术的第七天上午,王悍东开车去接琼花。琼花在东郊国宾馆的一周里,享受了国宾级的生活待遇。这对一个来自穷山沟的小女子来说,她这辈子值了。琼花在国宾馆里无事可做,白天就在宾馆外面的国家级森林公园里四处游览,呼吸富含负氧离子的天然森林氧吧的清新空气,日子过的是悠然自得、优哉游哉!身体也调养得完好如初。王悍东在国宾馆的花园里找到了琼花。琼花见到王悍东十分奇怪:“王行长,咱在这儿无聊死了,今天能遇上你真是巧极了!你到这儿有事?”“我到这里来是有事,这个事就是找你。”“你找咱干啥?”王悍东笑着说:“我找你会有其他的什么事?还不是为你的事!今天我来接你出去。徐总订的国宾馆的房子,上午就要退房。宾馆的费用不用你操心,由他来结算。”琼花见来接她的是王悍东而不是徐沈平,早有心理准备。当初徐沈平送她来东郊国宾馆的时候就对她说过。她明知故问:“咋不是徐总来接咱?他没空?”“徐总日理万机,今天他抽不出时间。他请我来代他接你出去,不也是很正常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我们银行派去徐部长家的。”“这个咱怎么会忘了呢?咱们出去上哪儿?”王悍东已经从徐沈平那里知道了琼花父亲来市里瞧病的大概情况:“你父亲不是来做换肾手术的吗?这换肾可是一个大手术。徐部长对你很关心,在你父亲的手术期间,他特意安排你回去照顾你父亲。等你父亲完全康复以后,再考虑你上班的问题。”“徐家放咱的长假?这是真的?”“当然是真的。你在家照顾父亲的这段时间里,银行照旧给你发工资和奖金。”王悍东的银行和家政服务中心已经签订了琼花的一年雇用合同,银行也付清了一年的费用,即使现在银行解聘琼花,已经付给家政服务公司的钱也要不回来。王悍东做了一个顺水人情。琼花相信王悍东说的工资和奖金照发的话,但是对徐部长的好意她不敢相信,尤其对徐部长背后的沈彩虹更是不敢相信。她明白这只是他们为了赶她出门,找了一个好听的理由:“咱就好好谢谢徐部长一家人啦!王行长,请你在这儿等咱,让咱上去把随身的东西拿来就走。”琼花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一个小提袋,上了王悍东的汽车。王悍东不急于离开国宾馆,他问琼花:“听说你大姐金花现在也在你老爹那里?”“是呀,她是陪咱老爹一块儿来的。”“她来了不少日子了吧!你大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也该让她回家看看,你说是不是?”琼花觉得王悍东的话在理:“是该让咱大姐回家去看看了。咱现在有时间伺候咱爹,她在这儿就没有多大的必要了。”“这样吧,我们先去徐部长家,你把自己的东西拿上,我再送你回到你父亲那里。你看怎么样?”“行!”“不过我还有几句话要和你说清楚。从现在起,有关徐部长家里任何人的任何事,你不能向外面的任何人说一个字!你是从乡下来的,不懂政治,更不懂政治纪律。领导干部家里的任何事情,无论大小都是党和国家的机密。在外面乱说就是泄密。泄密是要受到党纪国法的处理,你不能当做儿戏!这一点你听清楚了?如果你泄了密,一切后果都要你自己负责,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你以前不懂这里面的轻重,讲了一些不该讲的话,没有人和你计较。今后就不同了,如果今后再犯同样的错误,你就是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我是出于对你负责,才把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告诉你的。”王悍东连哄带吓,想把琼花的嘴堵住。琼花“嗯”了一声。不管王悍东的话是真是假,琼花起码明白了一个事理,如果得罪了他们这帮做官的人,自己准没有好果子吃。王悍东说完了该说的话,这才发动了汽车,把汽车驶出了东郊国宾馆。他们首先到了徐沈平家,琼花见到了徐家的二次上岗的保姆,知道今天自己迈出徐家的大门以后,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在新来的保姆监视下,琼花在保姆住的房间里取自己的东西。新保姆来了以后,已经住进了琼花的房间。她把琼花的东西全部归拢在一起,放在一个纸箱里。好在琼花没有太多的私人物品,她收拾起来也简单。琼花抱起纸箱上了王悍东的汽车,王悍东直接把琼花送到了吴解放住的农家小院。琼花感到庆幸的是,她离开徐家去国宾馆的时候,把那个记着黑账的小本本带走了,否则一旦被新保姆发现了,从王悍东今天的警告来判断,那她惹出来的麻烦就大了。琼花的归来让吴解放非常地高兴。琼花为了自圆其说,就对爹和金花说:“金花也来了不少的日子,老家那边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回去瞧瞧她也不放心。要是金花回去了,爹这边就缺人手。咱和徐家说了,请一段时间的假,等爹的手术做完了再回去工作。东家毕竟是大干部,他们很通情达理。徐部长说子女为父亲尽孝完全应该,还要大力提倡,就让咱回来了。”琼花的一套谎话编得有板有眼,把吴解放和金花都骗了。金花随吴解放来了以后,有时难免也会想家,尤其是想儿子,但是想想也就放下了。琼花刚才这么一提,把她的思乡情结又勾了出来:“咱出来不少日子了,是该回去瞧瞧。尤其是唐亮不听话,小唐的爹妈根本管不住他,不知道现在是咋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