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都饭店的房间租下来后,王悍东把徐沈平和贾作人都约到了“艺林雅集”。王悍东给俩人作了简单介绍,他只告诉贾作人,徐沈平是这家画廊的老板,而隐去了徐沈平的正式身份和家庭背景以策安全。简短互相介绍以后,谈话立即进入正题。王悍东说:“徐老板的画廊新开张,一下子没有能力进那么多的行货,想补充一些水货先把画廊的场面撑起来。在做高仿水货上,贾先生是行家里手,今天请贾先生来就是想请贾先生帮徐老板一把。”贾作人专做书画水货生意,帮忙是不在话下,重要的是要有钱可赚:“王行长客气了,帮忙谈不上。不知徐老板要哪些人的作品?”因为徐沈平不在行,还是由王悍东代他进行磋商:“只要是目前市场上抢手的书画作品都可以,但只要高仿的书画,那些粗制滥造的一律不要。”“一分钱一分货,只要你能提出具体的要求就好办。你先定个行货书画的市场价格范围,我再开出个相应的水货单子供你们选择。”“从两万到两百万。”“这个单子我一两天之内给你们搞定。你们要人物画,还是山水画、花鸟画?”“这个不限定。关键是画家的名头要大,只要是市场认可的都行。”最后双方商定了高仿水货的价格:最低每平方尺一千元,最高每平方尺五千元,视画种、名头、尺幅、精细程度而定,一画一议。贾作人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两幅尚未装裱的山水画:“这两幅画,一幅是宋文治的《太湖春早》,一幅是方骏的《灵山静水》。这两位画家都是画江南水乡的大家。宋先生最擅长画太湖,故有‘宋太湖’的美誉。他的山水画可以用一个‘秀’字来形容:‘秀而不媚,秀而不俗。’方先生的山水画可以用一个‘静’字来概括:‘静若处子,静若梦境,清新冷艳。’目前的市场行货价格,宋文治的山水画大约在每平方尺五到六万元之间,方骏的山水画大约在每平方尺一到两万元之间。如果高仿这两幅画,宋文治的画画得精细,市场价格也高,水货的价码相应也要高出一两倍。这两幅都是高仿的,你们看看仿的水平怎么样。”王悍东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两幅画仿的果真有水平,一幅清秀,一幅恬静,两位大家的风格跃然纸上。听了贾作人的解释,徐沈平总算有了一点起码的入门知识。王悍东知道一些书画市场的内幕行情,但不和贾作人讨价还价:“只要你拿来的东西好,钱的问题可以商量。你可要搞清楚了,我们之间不是一锤子买卖,来日方长。你能够让我们满意,我们也会包你满意。有钱大家赚,有财大家发。你不用担心,只要徐老板的生意顺利,自有你赚钱的机会。大家共同富裕嘛!”贾作人说:“有钱大家赚肯定错不了。我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赚钱要赚在明处。你看这两幅画的用笔处处彰显功力,都是神来之笔……”贾作人口若悬河,娓娓道来。徐沈平不懂书画的鉴定。他看了贾作人带来的两幅样品,也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什么高低之分。他对贾作人做假的技术,仍然有点不大放心:“我们要的绝对是精品。你做水货的手法,有什么过人之处吗?”贾作人见徐沈平对他尚存疑虑,趁机吹嘘自己一番:“今天在这里讲一句过头的话,在本城做书画水货这一行里,还没有人能居我之上。我们做水货有我们自己的独门技巧,这不外乎两个方面:组织部长家的新保姆组织部长家的新保姆徐沈平眼下要忙的另一件事情,是家里的保姆换班。这件事还得由王悍东来操作。徐沈平把沈彩虹同意让琼花去他家做保姆的消息告诉了王悍东。王悍东说:“这再好不过了。我马上通知陆主任让琼花上班。你家里的保姆哪天走?”徐沈平说:“我老妈的意思是在这个周末让她回家。”王悍东说:“星期天上午十点钟你在家等我,我带琼花一起过来。”王悍东立即给陆主任打了电话,并关照上次让买的工作服不能忘了买,以免影响新保姆的形象。陆主任在电话那头一一答应下来。他还说:这个星期天他破例加一次班,准时在服务中心恭迎王行长的大驾光临。星期六的下午,徐沈平家的保姆拿着多得的一个多月工资,还有主人家送的烟酒,高高兴兴、风风光光地回乡下嫁人去了。星期天一早,王悍东驾车到了服务中心,陆主任毕竟是老同志,言必信,行必果,果然和琼花在服务中心等着。小赵替琼花买的工作服十分得体,基本上介于时装和便装之间。人靠衣装,佛靠金装,琼花经这么一打扮,更是美若天仙。陆主任将琼花交给了王悍东就回去了。王悍东驾车带着琼花前往徐沈平家。王悍东在途中对琼花说:“徐部长可是市里的大官,比你们乡下的县太爷要大好几倍。你是以炎黄银行员工的身份去他们家工作的,所以要注意自己的和单位的形象。只管做事,不要什么都好奇,多看少问,看见什么只要藏在心里就行了。有什么不明白的事,可以打电话来问我。”琼花不明白王悍东讲的比县太爷大几倍的官究竟有多大。她以前见过最大的官是家乡的乡长。乡长的官已经够大了,县太爷比乡长还大,东家的官比县太爷还大好几倍,可想而知这回她的东家,一定是一个可敬可畏的家庭。她回答王悍东说:“咱记住了,咱会小心的。咱只管做事,不问别的。”王悍东又说:“只要你在那里做得好,除了服务中心给你发的工资以外,我还给你发奖金。”琼花一听还有奖金,心里实实在在地感激王悍东:“咱真得好好谢谢王行长。今后咱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王行长尽管说,咱知道错了会立即改正过来。”王悍东见琼花如此虔诚,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我不过是多关照你几句。我看你人很聪明,会做得很好的。”说话间车子到了北京路上的徐沈平家。王悍东下车去按了门铃,是徐沈平出来开的门。徐沈平见到如今打扮一新的琼花,也暗暗吃了一惊,他想:女人的美丽,一大半靠装扮。城里前卫时尚的女郎,如果卸去外面的粉饰,个个都会惨不忍睹。徐沈平引导王悍东和琼花进了院子。琼花看见如此优雅的庭院,她确信了王悍东所说的,东家的官比县太爷大几倍的说法。她见过老家的乡政府,和这里一比简直是个破窑洞了。徐沈平开门请他们进去。琼花见房间里一尘不染,再看看自己的鞋子,鞋底下全是土,顿时在门口踟蹰不前。王悍东很熟练地在进门处的玄关换上了拖鞋,同时不忘催促琼花:“你也快换上拖鞋。”进门要换鞋,琼花上了城市生活的又一课。她找了一双小一点的拖鞋换了,随着王悍东进了门。正在客厅里的沈彩虹,见到王悍东来了,热情地迎了上来:“王行长,你真是稀客啊!请随便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