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三个人准备一起看泉源买回来的盗版碟片。
刘云翻泉源的购物袋的时候诧异得不行:“你哪里找回来的这些老古董?”
“我去老城那边买煎包,买雨伞进了个碟片店就顺便去逛了逛。”
华蓉没有被这句话里的奇怪逻辑干倒,不过确实有点诧异:“老城哪边?”
泉源一脸嫌弃地看着杯子里的生姜红糖水,应了一声但没分心回答。红糖水把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拽走了。
她以“反正不感冒了,吃太多都不知道是什么的抗生素对身体不好”为理由拒绝吃药,刘云和贺晨曦还真拿她没办法。又不能真的强行给她灌药,况且也没必要。所以最后贺晨曦就给她煮了一壶生姜红糖水。
“姜汤就行了,不能不放红糖吗?我又没到生理期。”
“你下午不是喝过咸姜汤了,换个口味嘛。”
“这有什么好换……”
泉源根本不想换口味。说实在的,她不肯吃药的毛病跟不想去医院不一样,并不是因为太过沉重的痛苦回忆引发的——只是单纯不想吃。她从前吃了许多药片来治疗自己的抑郁症,但根本没有作用,于是她对所有药片都产生了鄙夷与排斥。
脱开缘由不谈,这其实应该算是一种固执到可爱的行为,但谁也不会否认其后掩藏的无奈与失望。所以华蓉不会因为这个取笑泉源,也会多少在情况许可的时候纵容她的固执。至于贺晨曦,她向来认为世界上不会有比她的阿源更加成熟厉害的人,所以阿源说是什么她就相信什么。
既然阿源认为吃药片不好,那么就改成食疗吧。是药三分毒,贺晨曦也不喜欢药片,她上过小班学食疗,最喜欢用身边人试手。等大家试了都确实有效,她就把自己的成果捧到泉源面前去炫耀。
贺晨曦简直像是为了泉源才去学食疗药膳的,只是贺晨曦自己不知道。
她是个笨姑娘,有很多事她自己都不知道。
华蓉现在对笨姑娘的感官不是烦了,而是有点又爱又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笨姑娘改造出来,什么时候才能让她无惊无险地开窍。
怎么想都是漫漫长路……
刘云对在厨房煮四神粥的笨姑娘说:“她脸白得都像吸血鬼了,就是要补血,对不对晨曦美人?”
在厨房快乐地煮粥的贺晨曦穿着小围裙探头,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显得秀气乖巧:“嗯。红糖也没有放很多,我还用甘草柠檬和蜂蜜调了一下味道,阿源你尝尝看。”
“唔……”泉源抿了一口。
贺晨曦又说:“不喜欢喝的话就不要喝了……”
泉源仰头喝光了。
她朝华蓉瞪了一眼,华蓉笑得很得意。
贺晨曦说:“……我再煮个别的口味的。”
“……生姜红糖水还要多少种口味。”
贺晨曦说:“每天换一种就不会觉得腻了。”
“还要喝很多天?”
贺晨曦说:“阿源你冬天的时候就手凉脚凉,稍微补一补比较好嘛,其实阿胶糖和鹿茸膏更加好,明天我们去街上买一点吧。”
“你们两个就是要跟我家的生姜和红糖过不去。”泉源把杯子拿去厨房洗,“好了,我下周每天喝一杯。”
华蓉对贺晨曦比大拇指。贺晨曦也挺高兴地笑了。华蓉对她的接纳与亲近她也感觉到了。那是与以前不同的。她觉得她跟泉源因此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就连这个房间里的空气也显得更加柔软与轻便。某种滞碍仿佛消失了。贺晨曦潜意识里觉得有什么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似乎要发生,一定是件好事。她觉得自己轻飘飘的,有点期待……又不太清楚自己在期待什么。
早上的自己跟现在的自己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
从昨天晚上开始滋生的那种难过与无措的感觉已经变得十分稀薄了。
贺晨曦想:阿源的朋友们真好。刘云很好,华蓉也很好,在她们身边都能觉得快乐。
笨姑娘。
她并不知道这种轻飘飘愉快的情绪源自于她的渴望得到回应。
她渴望自己融入泉源的生活里,更加完整、更加亲密,这种渴望已经超过了任何朋友层面的情感所能够容纳的极限。她不仅仅想要认识泉源,还想要跟泉源的密友也密不可分,她期待完全参与进泉源的生活里。这是一种独占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