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他能够跟魏方城谈他自己的梦想,他说他很喜欢读书跟音乐,希望在自己的保守封闭家乡有朝一日可以盖一座图书馆与视听馆。他可以跟他分享自己看过的书籍,不怕他嘲笑自己沉溺在书中的幻想世界,才一个月的时间,不知情为何物的他陷入了爱河。被魏方城第一次亲吻时,让他几乎眼眶涌出了泪水,他从没想过魏方城这样的男生,竟会接受同样是男生的他的感情。才第三个月,魏方城已经抱了他,他不太适应这段恋情的速度,魏方城却告诉他这很正常,大家都是这样,但是这段恋情来得太快、也太过于躁进,让他有点害怕,怕这像美梦一样,很快就会破灭。今天是魏方城的生日,他的家庭并不像魏方城有钱,父母亲还是老派的作风,认为助学贷款就是借钱,正当的人死也不能借钱,于是他的学费都是家里一分一文省下给他缴学费的,家里务农,并不宽裕,他的生活费就靠打工,并没有多出来的闲钱可供挥霍。但是这是方城的生日,再怎么没有多余的钱,他也希望能跟他一起过生日,于是他瞒着他,带着最小尺寸的小蛋糕,希望能为他庆生。魏方城家里在台北最繁华、最贵的路段,捷运、公交车都可以到达,为了省钱,他挑了公交车,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才会到达,他很小心不让小蛋糕碰撞到,所以紧紧的抱在胸前,他可以想象魏方城惊喜的面容,这段想象就带给他无数的快乐。魏方城有给他门卡,警卫也见过他几次,并无刁难的让他上了电梯,他拿着魏方城给他的钥匙,轻轻的打开门,才一开门,就听见客厅里传来十分喧闹的大笑声音,跟电视的声音,看来方城在款待朋友。「有你的,方城,哈哈哈──」「是啊,方城,你简直是太神了,这种不可能的任务你也能达成,电影不应该叫汤姆克鲁斯演,要叫你去演啦!」第二个说话的人声音又尖又细,是同班另一个同学,黄诚荣不太喜欢他,总觉得他目中无人,不把别人当人看。「方城,三个月够了吧,我好无聊,都不能打电话给你,你说你要怎么赔我。」说话的是女音,而且声音很娇嗲,听起来就像赖在男人的身上撒娇。「赔妳?叫方城买个最新的凯莉包给妳,或是寒假带妳出国玩……」「你这死阿四,没人问你,我在问方城,而且方城才不会那么小气,他一定是两个一起给我,才不会叫我选凯莉包或是出国玩,对不对,方城?」啾的一声,女孩子亲吻的声音非常响,让那些男生全都笑成一团。因为电影的炮弹音响非常响亮,黄诚荣开门的声音没有被这里的任何人听见,他们又坐在不会看见玄关的地方,黄诚荣却透过装饰用的玻璃,看清了客厅的人。里面大概坐了六、七个人,全都是魏方城常常在一起的朋友,唯一一个他没见过的,是个非常漂亮的女生。她长发垂背,化着很美的妆,身穿小可爱跟七分裤,她坐在魏方城的膝头上,她两手按着他的肩,魏方城一手环着她的腰,正在抽烟。他脑袋一阵晕沉,纵然再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光看两个人的坐姿,就可以明白两个人绝非只是普通朋友,更何况女孩子刚才的话,若不是男女朋友,也不会要求对方送东西给她。「方城,我下次不敢跟你赌了,连男人你也骗得下去,我这次输得心服口服。」说话的又是另外一个男生,不是他班上的同学,却常跟魏方城在一起,魏方城不置可否的笑笑。别的男生凑上前插话道:「等等,还不算方城赢,一个月要亲吻,三个月要钓上,你们到底上床了没,要上床才算真正的赢。」「拜托,别说那么恶心,还真的跟那个阴沉的丑男上床,你以为方城那么没有身价啊。」刚才的男生一脸邪笑,「不管,当初就说好了,赌一万,只要能把上黄诚荣,我不只给一万,还随传随到,要叫我帮方城洗脚都行。不过当初有说好,一个月要吻,三个月要上床才算,方城也说可以的。」「一个月已经吻了。」魏方城终于熄了烟说话了。那群男生再度笑成一团,「你真吻得下去啊,方城,那个阴沉男,连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还会对着天上的云微笑,我看他脑袋有问题,而且那家伙一看就知道是童贞啦,你吻他的时候,他有没有咬到你的嘴唇?哈哈哈!」魏方城浓眉微皱,「说话能不能斯文点,你们都是读书人。」「噗!哇哈哈──,方城,这个绝,你跟那个阴沉男在一起三个月而已,说话方式就变这么奇怪了。」旁边的人听魏方城的说话,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狂笑得按住肚子,就像肚子笑得很痛、很难受。魏方城被笑得有点火大,他脸上有点涨红的怒道:「我才没受他影响,那种同性恋,要不是打赌,我连看也不会看一眼,好了,你们要知道事实是吧,对,上床了,还不只一次,总共三次,他一上床,就任我宰割了,乖得很,叫他吻就吻,叫他舔就舔。」旁边的男生全都发出怪叫声,那个漂亮女生笑得花枝乱颤,「真的假的,方城,你真的跟他上了。」「当然上了,我打赌从来没有输过,我们第一次是用后背位,因为很痛,他还哭了,第二次是用正常体位,第三次是在这个沙发发生的,你要我讲得多详细,我都讲得出来。」为了以示真实,他甚至发出了豪语,愿意讲出详细的内容,而站在玄关的人,却无法制止的脸色苍白。男生的怪叫声更大声了,「不会吧,是你编的吧,那我问你,插男人的感觉如何?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特别爽,他毛很少,那个地方的尺寸大概这么大。」他用手指圈成了一个圆型。魏方城的爽快回答让这群男生笑得几乎脱力,女生则是乱叫恶心的高声叫着。黄诚荣退了一步,再退了一步,他浑身颤抖,因为太过震惊,所以他扶着墙壁才能行走,他的脚虚软得就像不是自己的,若不是怕被里面的人发现,他可能会当场跌在这里,再也无法行动。「才三个月就上了人家三次,你真是恶男啊,不过真的在这沙发上做过吗?」「当然是真的,气氛正好,而且那一个晚上,他眼睛湿湿的看我,一副就是想要我上的样子。」「哈哈哈──,你真敢说,把人家说得这么淫荡,不过也看不出来那个阴沉男会这么大胆。」黄诚荣终于走到了门口,他无力再负载手中捧载的重量,蛋糕留在了门旁,他快速的搭了电梯下楼,还未走到一楼的公共场合大厅,他就已经干呕起来。「你不舒服吗?需要帮你叫救护车吗?」警卫眼尖的发现他苍白的脸孔,立刻就扶住他,黄诚荣捂住嘴,他眼里含满了泪水,急忙摇头:「我没事,没事。」「帮你叫救护车吧?」「不必了,请帮我叫出租车就好。」这里他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他坐进被call叫来的出租车,拿出原本不多的伙食费缴了车钱,才进了自己租的小房间时,他已经嚎啕大哭起来,他掩住脸,羞愧得几乎想要自杀,泪水从他的指缝滑出,顺着手掌,流下袖口,湿透了整个袖口。泪能流干,但是破碎的心却再也无法拼凑完整。五年后。「很好玩,这个新游乐园的声光歌舞弄得很豪华。」说话的女人,一身流行的打扮,就连她的眼影,也是今年新春最流行的苹果绿,擦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的确很诱惑人。她正在讲上个周末跟她男朋友到某个知名游乐园去玩,她说话很大声,目中无人的态度,让午休想要休息的女职员林依丽忍不住瞪她一眼,要她识相点,别打扰别人,不是每个人都想听她跟她男朋友的事。坐在她身后办公桌的黄振洋却依然双臂合拢可以睡着,这让林依丽差点笑出来,她没见过这种男人,一脸呆样,他也是李爱芬进办公室以来,唯一没对她大流口水的男人。也幸好他没对她大流口水,要不然以李爱芬的恶毒嘴巴,一定会把黄振洋批评得一文不值,只要她看不上眼的男人,都逃不过她毒嘴的修理,这女的一点也不知道什么叫留些口德。黄振洋,长得非常的其貌不扬,他学历只有高职而已,他已经算这间公司元老级的人物,却还是普通职员。他办事效率不差,只是不会抢功,就好像他非常安于现状,是个一点野心也没有的男人,好像能过这种平凡的生活,就是他最梦寐以求的日子。也怪不得啦,像这种胸无大志的男人,怎么可能交得到女友,林依丽也曾经大发慈悲,想要介绍自己的几个女性朋友跟他认识,但是黄振洋这个人可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