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位还没有捂热乎,王夫人便得了个从头凉到脚的消息。
因着御赐之物失窃的缘故,她的睡眠变得更浅了,如今一听到‘盆景’两个字,她便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开门声,周瑞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太太,府根儿有了下落……”
王夫人瞬间清醒,猛地坐起来,忙问:“在何处?蟊贼捉住了不曾?”
府根儿便是那御赐盆景的绰号,为防被人做文章,私底下的追查一律以府根儿做代号,贾政对此很是不屑,赵姨娘更是在贾政面前说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
见周瑞家的支支吾吾,王夫人边掀开被子边下地道,“消息是谁传来的?快将人叫进来。”
丫鬟上前服侍着穿戴,那边赖嬷嬷就领着赖大家的进来了,赖嬷嬷婆媳俩俱是眼圈儿通红,一见着王夫人就跟见着主心骨似的,急声道:“太太,这可怎么办呐!家里那不成器的东西不晓得叫谁骗了去,若是……”
她想说若是真的,就是以死谢罪也不够看的,但这话在舌尖打了好几转,愣是脱不出口
御赐之物啊!怎么会在自己家手里呢?!
这不是上赶着投胎嘛。
自赖尚荣叫赵全捉了去,赖嬷嬷婆媳俩就没睡过一个整觉,奈何赖尚荣手里那什么盆景她俩也没见过,无从得知是不是就是府里丢失的那个。
那赵全也很是玲珑,多少钱也没能打通路子,别说核对物件,便是赖尚荣的监也一点儿没探上!
这不,犟了三日,终是抵不住心头惶恐,自发来王夫人跟前请罪了。
“现在东西呢?”
“也被锦衣卫使带走了。”
带走了,王夫人皱着眉头起身,“玉钏儿呢?”
玉钏在门外应声,“太太,婢子在。”
“你去二门上等着,老爷回来你便禀报了去,叫兴儿去寻外门上的走动,赶紧去呀!”
“是。”
兴儿是家生子,父母都在庄子上做事,家中还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妹妹,老子娘心疼得紧。见大儿子成器叫府里圈着得用,便一门心思在家送姑娘读书,谋划着将来再得个礼仪俱全的丫鬟,送到主子身边去用。
一家子如此往府里使力,这个时候用他最合适。
锦衣卫的监牢不同于大理寺或别的地方,陡直的石壁上插着火把,寥寥升腾的黑烟将砖砌的房顶熏得焦黑,火光一闪一闪的跳动,照得赖尚荣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开始他还喊自己是朝廷的官,谁敢这么大胆无理,估摸着是官位太小,压根儿没人搭理他。
于是换成了,我是一等荣国公贾政老爷门下的官吏,你们快快放我出去云云。
不说贾家则矣,一说贾家,倒叫人传进了赵全的耳朵里。好嘛,那日若不是北静王请旨及时,他的事儿早就办成了,哪至于如今还要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上耗费心里。
果不其然,赖尚荣招来了一顿收拾。
如他所言,赖尚荣大大小小是个朝廷的官,那等血腥暴力的手段自然是不适合用了。
于是换成浅薄如丝的利刃从皮下穿过,再将一丝麻线嵌进去,不过渗出两滴油珠子,一宿过去,更是连痕迹也看不出,足可见刀工之利索。
再配合上诸如凌迟三千六百刀,也可保人不断气之类的恐吓之语,皮下埋植的麻线丝里浸了烟油,轻轻一捻便可叫人生出如坠虫窟的痛痒。
连绵不断,对心理防线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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