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园精神不济,还要留着力气去老太君面前讲理,哪里有功夫搭理她?只随意将散乱的头发用一根桃木簪挽起,迅速穿戴整齐,披了一件蜜合色的素缎棉斗篷就出了门。
眼见沈嘉园走的匆忙,三小姐才回过味儿来,&ldo;这个贱蹄子莫不是要先去老太君那告状吧!走,咱们也去找老太君和夫人评理去!我就不信沈嘉园还能将黑的说成白的!&rdo;
建安伯府承祖上荫蔽,继承了四进四出的大宅。
青色的小轿沿着青石砖铺就的巷子直走,沉香和月桂随行在轿子左右,催着抬轿的粗使婆子快一些。
沈嘉园闭着眼,听着轿子&ldo;吱嘎嘎&rdo;的声响,静下心来分析情况。
老太君是个跋扈专治的人,素来自视甚高,自诩嫡女出身,最瞧不上的便是jian生子。
是以今日她与三小姐的争辩,老太君对她再不喜欢,应该也不会放着嫡亲的孙女不管,去偏心一个血缘都闹不清的jian生子。
思及此,沈嘉园心里有了一些底。
轿子转了个弯到了老太君所居临近垂花门的福东园正门,在门前停了下来。
沈嘉园便下了轿,由沉香和月桂扶着上了台阶,过穿堂,绕过鲤鱼戏莲的影壁来到了福东园院中。
天井中几棵松柏盆栽,虽为冬日的院落添了几分绿意,可也显得这院子过于刚硬冰冷。
廊下服侍的婢女见是沈嘉园来了,都很是意外,屈膝行礼道:&ldo;四姑娘来了。&rdo;
&ldo;四姑娘身子可大好了?&rdo;老太君身边服侍的刘嬷嬷笑着道。
沈嘉园自然了解刘嬷嬷在老太君心里的地位,客气的笑道,&ldo;刘嬷嬷好,老太君这会子可方便吗?我有些事想回老太君。&rdo;
&ldo;老太君正在与大夫人和二太太说话,才刚还关切您的身子呢,知道您大好了,老太君一准儿欢喜,奴婢这就给您传话。&rdo;刘嬷嬷笑着,便去撩墨绿色喜上眉梢的夹竹暖帘。
谁知手刚伸出去,院门口就传来一声尖叫,&ldo;老太君!沈嘉园要杀我,你快救我啊!&rdo;
这一声石破天惊,震的落在松柏盆景上的鸟雀惊飞,刘嬷嬷也手一滑,惊愕的回头看去。
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颊红肿的三小姐冲了进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ldo;老太君,您救救我!&rdo;
沈嘉园微微蹙眉。
门帘一挑,老太君和大夫人庞氏,二太太李氏先后走了出来。
再见到庞氏的这一刻,沈嘉园心里极为复杂。面前的母亲比八年后的年轻了很多,可那端庄如同木雕的脸上,也一样的冰冷,看到她也只不过是扫了一眼,就像看院子里的盆景松柏一样毫无感情。
二太太李氏看到院子里的状况就机灵的退后了几步,长房又闹起来,她可不想被波及。
&ldo;这是做什么!&rdo;老太君孙氏已是六十出头年纪,中等身高,消瘦身材,花白头发梳成圆髻以两根金累丝凤头钗固定,身上墨绿色福寿不断纹褙子上金线绣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ldo;老太君,沈嘉园打我,还要杀了我!&rdo;三小姐尖叫。
老太君听的皱眉,怒斥大夫人:&ldo;庞氏,你是怎么教女儿的!你看看三丫头闹成什么样!这是咱们伯府小姐该有的规矩吗!&rdo;
庞氏面色涨红,连忙规矩的行礼:&ldo;老太君息怒,是媳妇管教不得当,回头定好生教导她。&rdo;随即又转过身怒斥道:&ldo;梦儿!你做什么!&rdo;
三小姐见老太君和嫡母只训斥自己,仿佛看不到她的狼狈模样,委屈的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沈嘉园趁机道:&ldo;求老太君和母亲做主,给我三尺白绫,让我一死了之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