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打开车门!&rdo;
‐‐由纪子没有回答。她两手紧握手枪,直对着卡车驾驶席,这时的卡车真的如同铁锤,已经抡足马力,跟看着就要砸下来。眼前的车灯耀眼的光芒如同几百条利箭,将驾驶席掩盖起来,刺得由纪子看不清楚东西。她便朝着那光芒的中心部位,扣动了扳机!轿车内登时弥漫着手枪发出的脆响。
不知道子弹打着了哪儿,只见卡车的光芒以更大的宽幅袭压而来,发出的撞破铁板的声音更加尖利剌耳。
由纪子抹了一把眼泪,再次瞄准‐‐她顺着灯光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与此同时,冬村的车硬是拖着被割得伤痕累累的轮,拐过了一个u形转弯。
而身后,伴随着由纪子的厉声尖叫,传来爆裂的狂响,冬村稍稍回转过身‐‐眼前是一幅凄惨得目不忍睹的情景‐‐卡车直挺挺地冲出公路护栏,护栏则象铁制的小工艺品,一下被撞得七零八落。卡车的前灯发出直刺夜空的强光,车身从突出的足摺岬的崖角上直冲出去,坠入深渊……
3
前野纪一郎,四十岁。
这是写在汽车驾驶证上的尾随者的名字。
住所是东京都练马区。
清水警察局的调查于翌日的傍晚时分结束。
午后晚些时候,猪狩给清水督署挂来了电话说,前野纪一郎是职业画家。
&ldo;虽说是画家,但他只是徒有其名,这几年他早已与绘画无缘了,那叫什么来着‐‐对了,叫艺术嬉皮派。前野曾是穿着皱皱巴巴的服装去国外周游的一伙人中的一员。这三年中好象从中、近东一直放浪游荡到亚洲。另外这家伙没有妻妇儿女,母亲也在很早以前去世了,因此对他的成长过程是一无所知。户口上写着他是私生子……&rdo;
&ldo;和濑田的关系呢?&rdo;
&ldo;问题就出在这儿。据说他与濑田根本没有见过面。眼下,正全力以赴地搜寻他画家时代的朋友呢。&rdo;
猪狩说以后一有消息就取得联络,之后就挂了电话。
冬村在现场调查和听取结果之后,便与负责(调查)搜索日野克子的情况的西泽警部见了面。在西泽的说明之中毫无新进展。
&ldo;由于是死后约十天才被发现,所以假设她是乘黑潮而来。那么入水地应是西南诸岛一带,但同时,从濑户内海漂泊出来,乘上丰后水流漂泊到此地的可能性也是有的。我们尽可能地作了调查,也向各县警察署询问过情况,并在搜索其行踪和确定入水地等方面的问题上……&rdo;
西泽开始述说在对溺死尸体的调查之中是如何困难重重。的确,海水与陆地不同,在海水中寻找物证是难上加难。
冬村致了谢之后走出清水市警察局。
他乘上出租车去足摺岬。车窗外的右侧,海水正沉浸在暮色苍茫之中。一望无际的海面虚无漂渺。
日野克子到底在什么地方入水的呢?‐‐这个问题搞不清楚也就罢了,濑田只有十九日在伊东河附近洋面的两个小时机会来动手杀人。那么,在那儿被杀的死尸怎么会到足摺岬来的呢?是不是可以把它与濑田的足摺岬之行的微妙迷幕扩展开来呢?冬村也正是为了赴足摺岬进行实地观察,并解开悬而未决的迷惑而来的。
另一个目的,即逮捕尾随者,只成功了一半,由于尾随者当场死亡,无法取得他的供述。但或许在些后的调查中会知晓他执拗的杀人动机。猪狩电话中说,根据坂本兼夫的日记,濑田的所谓有案发时不在现场的证词已经不成立。无比精悍的濑田,也终于向自取灭亡的烈焰前迈进了一步。假如再证明尾随者前野纪一郎确是濑田所雇,‐‐这当然不太可能‐‐那么濑田就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
但,即便如此濑田仍然有其最后的王牌足以抵抗,除非找到他杀害日野克子,或者说可能杀害井上的证据。
足摺岬已是夜幕降临了。昼的晴空已被涂刷成墨色的世界。
由纪子还在旅馆里的客房里睡着。她是先被送上警察局的吉普车送回旅馆,而后在某位警官劝慰下同意叫来医生,打了镇静剂。她枕边还放着精神分定剂。这会儿她的呼吸恬静,但时而流露出仿佛因痛苦而引起的痉挛。这并不奇怪,她开枪射杀了那个尾随者。她把子弹都打光了,其中有一枪射穿了前野纪一郎的脑袋。
冬村久久地注视着她的睡容。他曾三次被眼前的这位女子搭救过。第一次是在阿尔卑斯山的松川,第二次在&ldo;向日葵1号&rdo;上,而昨天夜里,如果没有由纪子冬村肯定难逃厄运。他根本没有机会开枪。
他轻轻地把手放在她额头,她的额头冰凉,渗着冷汗。
冬村简单吃了几口饭后便去洗了个澡。由纪子依然沉睡不醒。
一小时之后,冬村下楼到旅馆的酒吧。吊灯中垂散下来的蓝色柔光造出清新的气氛。或许是进入淡季的缘故,客人在坐的只有四桌,有两桌是一男一女,另有一桌上三个男子凑在一起,好象彼此很熟,还有一桌上有一位同由纪子年龄相仿的女子,坐在窗前,手握一只大酒杯,望着大海出神。
冬村走到与那女子隔桌的靠窗子的位子上坐下了。透过玻璃窗,大海的夜色一览无遗,海上浪潮滚涌,还可以隐隐地听到北上的黑潮发出的阵阵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