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冬村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因为这太不可能了!难道是给热晕了产生的错觉?要不,就是单纯的幻觉。他想证实自已的眼睛,又一次看那儿时,什么也没有。
&ldo;躺在空中的人,这是不可能的事!&rdo;
嘀咕着,冬村又按同一角度将视线慢慢移回去。这时,又看到了。在阳炎腾腾的燃烧的空间中,横卧着一个人。
冬村迈出了脚步。是自身内部产生了什么不可捉摸的变化吗?还是那儿确实有什么东西?这种不解的疑问,促使着他必须去把事情弄个清楚。他想,那是一个类似幻影的东西。极其平整的地上,连根树木都没有,是不可能投下人影的。而且,象个死人一样地横卧在空间,这更不可思议了。
结果,什么也没有。他目测了距离,来到相应的位置,那儿什么都没有。
冬村环视了一下四周。会不会附近有一个物体,由于大气微妙的折射而产生的投影呢?三次,都看到了浮在空中的人。三次,都是一瞬间的幻影,盯着看时,就消失了。他想那也许是视角变化时产生的细微歪曲,同大气极其微妙的折射率在那一点重合而产生的幻象吧?不过,即使真是这样的话,大气到底从哪儿折射过来那样一个奇妙的图像呢?树木、岩石、工具,‐‐什么也没有。大气折射也好,投影也好,而图像的原体怎么也没找到。
冬村茫然地站在那儿。
‐‐会不会是海市蜃搂呢?
根据看到海市蜃楼的人的心态,所有的东西都能看到。冬村在寻找花尾。会不会是这种执着的愿望,凝结在海市蜃楼中,并浮现出去向不明人的形像呢?
恐怕,唯一妥当的推测只有这个了。至于海市蜃楼现象能否在这儿产生,他不知道。如果可以断定不能产生的话,便只能认为,那是因为过于炎热而产生的幻觉了。
冬村死心了。正要回到原来的那个监视位置,突然听到远处有推土机发动的隆隆声。也许,那些男人看到了自己刚才的情景,冬村心里想。
他停了下来。眼睛盯住了眼前黑红的地面。一瞬间,身体,不,整个身心都给吸引住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象是恐怖,透过了他的脊梁,他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地面上,画了一个人的形状!不,说是画的,也许不甚贴切,不是画的,而是一个阴影,仅此而已。那儿象薄暮一
样,暗暗的,是从地里渗出的影子。
原来,就是这个影子导致了那个横卧在空中的人像!
这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若有若无,若无若有,仔细看时,人影的一部分是泥上微微的隆起,这个微微的隆起,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形成了一个人影,象是用什么画的一样。
‐‐难道就是这样?!
浮现在阳炎中,‐‐这一定是大气的三棱镜效果,还是别的什么。或者说,人影隆起的这部分同其他部分相比,土中的湿度不同,被阳炎折射后,这浮现到了空中。
冬村蹲下身,用手轻轻地触摸那些阴影部分。虽说人影浮到空中的谜团解开了,但他不明白,为什么地上会有这样一个人形。似乎这并非出自人之手,这种令人想到半面阴影像的阴影,是人手不能画出米的。简直象一个男人以同样的姿态躺在这儿,在一种强烈阳光的作用下,瞬间蒸发而形成的影子。冬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原子弹爆炸时印在石头上的人影。
这时,冬村猛地意识到什么东西逼了过来,发着隆隆的声音,听上去象是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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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象是从不远的前方传来。冬村完全被那个人影吸引住了,他根本没能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一台巨型推土机正发着隆隆的响声冲这边开了过来。一看它那向前推进的方式,就很不寻常,象是一匹险恶的毒蝎子,摇着尾巴,晃着夹子,袭了过来。
冬村迎着斜坡跑了起来。那又大又长的铁铲象个铁块,它轻轻的一击,再加上履带的蹂躏,辗烂冬村,置他于死地,可能比轧烂一朵野花更显得轻而易举。冬村一边跑着,掏手枪,没有。他没想,面对这样一个两万多公斤的铁制庞然大物,即使有枪,又有何用!推土机以所料不及的速度,逼了过来。那铁铲高高地举起来,灵活地摇动着,毫不费力地追击着,冬村一个劲地猛跑。
他觉得,甚至可以看到缠着头布的司机那张残忍扭曲的脸了,如果给追上了,挨一铁铲,可就完了。即使能跑开一点,铁铲也能随车体旋转,从这种旋转中跑出的回旋余地便微乎其微了。
总算,跑开了一段距离,这是托了斜上坡的洪福。但是,冬村的双脚也象用钉手固定住了似的,停住了。‐‐前方,还有推土机等候在那儿!环顾四周,翻越山峰的右侧有两台,左侧有两台,象是为了切断他的退路,等在那儿,时刻准备着出击。冬村匆匆地目测了一下间隙,有
相当长的一段,‐‐竭尽全力,是可以跑着穿过去的。
轰鸣声又从背后传了过来。冬村又跑了起来。到原生林,直线距离大约七百米。他只有跑,跑,再跑,跑到那儿,穿过去!
前方的推土机慢慢地蠕动了起来,象是要跟拼命奔跑着的猎物保持一致的步调。唉呀!那家伙个头格外大,是一台联合推土机,但是,冬村心里并非十二分地害怕。因为那台联合推土机的守备线格外长,因而他可以佯装向右跑,而突然转身向相反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