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川的脑海中,又突然浮现出仓田的背影,没了右胳膊,反而向上提着右肩,消失在人群里……难道是紧紧抱住那种幻影的感觉,用自己的双臂将井上从这儿推下去的?
&ldo;虚幻的胳膊?&rdo;
冬村在脑海中勾划出一幅井上同仓田面对面的情景。仓田没了右胳膊。没了右胳膊的仓田深信妻子孩子的灵魂的力量回到了自已身上,并用自己坚信不移的虚幻的胳膊,将井上医师推下去。难道真的是灵魂的力晕把井上推入死亡之境的不成?
4
从中央医院出来,冬村又奔向井上医师的公寓。公寓位于月白台。昨天晚上,刚刚住这儿调查过是否会留有遗书。房间的规格是3ldk,由寝室、接待间和书房组成。冬村又一次察看了室内。
桌子上,放了半瓶喝剩的威士忌,两三只盘子。冰箱里冷冻着啤酒,有一些冷冻食品。看到这一切,冬村苦笑了一声。和自己的公寓太相似了。独身男人的房子,总有共同的地方。想整理,但东西一旦放下了,就会被十人蒙上一层怠惰的色彩,‐‐只好那么放着了。
和冬村的房子不同的是,寝室里、书房里都是大部头的医学书。看上去,井上有在床上读书的习惯。
书架的一端有块玻璃碎片,象汽车车灯上或是什么地方的。昨天晚上没注意到。这突然引起了冬村的思索:为什么会保存这样一块碎玻璃块呢?井上没有汽车驾驶机照,他对汽车没有兴趣。
冬村把玻璃片拿在手里,端详着。会不会是什么纪念?比如说,第一次学开汽车时,出了事故,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用手帕包了,放在口袋里。
看一下手表,下午五点多。
冬村给刚设置的搜查本部拨了电话,接电话的是猪狩。
&ldo;那家伙不在。不过,不用担心,所辖署的搜查员已布下了一张大网,跑不了他,只有一只胳膊。今天就到这儿了,我也正要回去。&rdo;
听猪狩那口气,俨然问题已纬解决了。
冬村出了井上的房子。
自己的住处位于中野区野方,冬村回到那儿时,已是夜里七点多钟了。
公寓的第五层。同井上的房子一样,也是3ldk。很少扫地,也是乱七八糟的。他略微收拾了一下接待室的桌子,拿出了威士忌。
几杯加冰的威士忌,他感到微醉了。
电话铃响了起来。
一丝胜过酒醉的期待倏地从脑海中一掠而过。
不知那个冒失鬼拨错了号码。冬村只好付之以苦笑。
‐‐去他的吧。该忘掉她了!
冬村自言自语地说,他已空空地期待了整整一个春秋,然而没有任何结果。已经没有任何可能性了。他心里明白。
妻子水津离开家时是去年八月七日。与其说是离开家,莫不说是失踪更合适一些。什么理由也不清楚。冬村回到家里时,妻子不见了。什么也没拿走。就连个手提包都没带,牛仔加t恤,‐‐一身平日家里常穿的衣服。走了,无影无踪。
水津刚刚二十六岁,结婚两年了。父母住在静冈;上有哥哥,下有妹妹,是个性格内向的女人,属于传统型的那一类。交际范围也很窄。就凭这些,她的失踪就够令人费解的了。
冬村请了假,开始寻找妻子的踪迹。在自家周围打听线索,又去了亲戚、熟人所有的地方。当然,不是自然死亡人的文件也查了,遗憾的是,没有找到一丝踪迹。
已经不在人世了,‐‐半年以后,冬村这样想。一定被谁拐到哪儿杀害了。自己身为搜查员,面对对爱妻的失踪却是无能为力,找不到一点线索。他感到了难以忍受的焦躁。同时,他又下意识地认为,虽说不能看见,在自己的周围,到处都存在着恶意和中伤。这更加激起了他的愤慨。可以说,这是对不合理现象的一种强烈不满。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这种愤慨发泄给了对犯罪的追查。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忘却自已作为一个搜查员丈夫却不能找到失踪的妻子的难言之隐。
电话又响了。从搜查本部打来的。仓田明夫抓到了。
冬村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站起身来,说不猪狩也去,而且,即使呆在家里也是无所事事。
到达搜查本部时已是九点多。新闻记者围了上来。告诉他仓田矢口否认。冬村来到审问室,见到了仓田。
仓田脸色苍白,坐在椅子上,没了胳膊的右肩,反而略略地向上耸着。整个身体被一团灰色笼罩着。
&ldo;你哪儿做错了?&rdo;
冬村平和地问一句。仓田慢慢地摇着头,否定了。
&ldo;可能你刚才受到了严厉的审问,能否再回答一次?&rdo;
默默地,仓田点了点头。木然的眼神。
&ldo;那么,你听着。杀死井上医师的是你吗?&rdo;
&ldo;不是。&rdo;仓田否定了,但口气并不硬。&ldo;我想杀他。并且去过医院旁边,这些都是事实。不单单昨天,以前我也去过多次。但不知给谁先下了手。&rdo;
&ldo;这么说,有不少人对井上怀恨在心啦?&rdo;
&ldo;……&rdo;
&ldo;好吧!&rdo;冬村递给仓田一支香烟。&ldo;井上被人从楼顶上推下去的时间是八点五十五分前后,有关你不在现场的证据……&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