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为什么?病历卡不是病人与疾病作斗争的记录吗?&rdo;
&ldo;医院有义务将病所卡保存五年。&rdo;
&ldo;这就是借口吗?病历卡本来就是病人自己的东西,难道我要看一下,你们就觉得可怕吗?&rdo;
&ldo;可怕?&rdo;事务长的表情一下变了。浮出一脸僵硬与冷漠,象是被混凝土建成的医院同化了。&ldo;为什么我们要感到可怕?医院已经给贵夫人治了病,来致谢本是合情合理的。我这样说也许很失礼,贵夫人自杀恐怕是精神上的问题吧?那是妇产科手术,是不可能预见到近两年后病人精神方面的变化的。你那样说,是否言过其辞?而且,想必你在手术前是签署了誓约书的……&rdo;
透过事务长那僵硬的表情,仓田猛地意识到了医院这种治外法权上沉重的威压,面对这种威压,他退缩了。
‐‐同意手术。万一手术效果不佳,不想提出异议。
特此誓约。
仓田明失
手术以前,仓田在这份誓约书上签了字。
&ldo;但是,那是针对仅仅切除肿瘤的誓约书。我是说,从子宫到卵巢施行全部切除手术,是不是太过分了?&rdo;
仓田子想,是否就此罢休,他是个一味的的大老实人,从不喜欢争斗。与医院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构僵持不下,对于平日的仓田来说,这真是梦而不及的事。但是,现在,仓母背后是妻子的亡灵!要是有了子宫……黑暗中这样茫然若失地小声嘀咕的妻子,还有,那被妻子勒死的儿子的亡灵……
&ldo;这怎么可能……&rdo;
事务长的眼中突然浮出了轻蔑的神色,仓田觉察到了。‐‐你不就是出租车司机之类的货色嘛!
&ldo;这个你也不明白,我能见院长吗?&rdo;
他本来想这会给事务长一口回绝的,但事务长答应了。
仓田回到了候诊室。那里有二十多个等着取药的病人,放了一台电视机,象是为了防止病人随便乱调频道,放得很高。电视里正在播放面向主妇的电视剧。仓田呆呆地凝视着画面。出场的女性个个肢体丰润。牛仔裤下的轮廊,丰满的胸,‐‐从这半润的肢体中切除子宫和卵巢,于是渐渐地失去了青春的活力和气息‐‐仓田心里描绘着这样一幅画面,一幅与妻子的遭遇相重叠的画面。
等了一个多小时,事务长来叫他。
院长室位于第六层‐‐最上层。
院长濑田周平在里面,等在那儿的还有井上医师和岩田医师。
仓田有点缩手缩脚的。院长室由一间类似特别诊断室的房子和一间宽敞的接待室构成。那是一间豪华的接待室。铺着地毯,走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ldo;请坐下吧!&rdo;
听了院长的招呼,仓田坐了下去,前倾着身子。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濑田院长。看上去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决非想像中的那种肥胖型,恰恰相反,属那种健壮型的人,显得很结实。肤色微黑。那双老鹰一样的眼睛里透出一股锐利的光。好斗型人种,‐‐也许这是一种最恰如其分的描述。
&ldo;你的意思我听说过了,我也觉得不幸,&rdo;濑田的话出人意料地和蔼,&ldo;听了事务长说的,我又向井上、岩田两位医师询问了有关详细的情况,我也只能认为手术是成功的,没有失误。&rdo;
濑田把十指交叉起来,搭在腿上,这样说。
&ldo;只是,要是这样的话‐‐&rdo;仓田的声音嘶哑了。他怯场了。两个拳头在抖。&ldo;最初的诊断是什么?良性肿瘤,手术轻而易举……&rdo;
&ldo;那是我的误诊,&rdo;岩田回答说,&ldo;不切开看,谁也说不透,而且医师也不是全能的……&rdo;
&ldo;但是,先生为什么不说&lso;要是我,不会全部切除?&rso;你不是有什么根据的吗?&rdo;
&ldo;你!我不记得说过这样的话,那时我不在,手术时我也不在现场,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rdo;
这样说着,岩田医师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成了一张苍白的脸。
&ldo;你!你!!先生!!!你确实说过,&lso;要是我&rso;……&rdo;
眼前顿时一片灰暗。耳边象是响起了波涛一样的声音,从身上喉地流失了什么,‐‐三人在在合伙否认过失!
&ldo;你,你们!卑鄙!!&rdo;
他语塞了。
&ldo;请你冷静一下。&rdo;濑田说,&ldo;我们在夫人的手术上没出什么差错,这一点是可以进行医学证明的。面对夫人的不幸,你惊慌失措,因而抱有一种幻影,把医院当成了魔窟一样的去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你的这种幻影也会逐渐消失的。我们是有才能的医师团,我本人也是医学界的名流。&rdo;
&ldo;这跟切除我妻子的子宫没有丝毫的关系!妻子曾经说过,&lso;要是没了子宫&rso;。……&rdo;
&ldo;你的心情嘛,我是可能理解的。&rdo;濑田慢吞吞地说着,点了点头。
&ldo;但是,你必须忍受这种悲哀,你说呢?&rdo;
&ldo;……&rdo;
&ldo;我们想,你今天来也不会有什么别的用意。从我们这方面来说,夫人的不幸也将有助于我们改进今后的医疗工作,对那些大范围子宫切除手术的人配置社会福利工作者,过去我们在精神方面的医疗上确实做得不够,不过……&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