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明君,哪有沉迷红颜祸水的?母妃看到你席上盯着盛墨兰的眼神,母妃就知道了。”刘贵妃扶一扶鬓边的金钗,幽幽叹了口气,“你若是当做一般妃子宠幸,强夺人妻又如何?可你强逼梁晗休妻、将她掳入东宫为道姑,这和唐时明皇强娶杨玉环有何区别?你这样为了一个女人昏了头!”
“北人南侵,边疆本就不保的。大宋的江山,绝不能被一个女人毁掉啊!”
皇贵妃闭紧双眼,喃喃出声。赵永几步上前,望进母亲的眼睛里。
“是儿臣想要她的,即便是亡了大宋,也是儿臣的错,怎能说一个女人毁了江山?况且,儿子有能力匡扶这大宋,也会保护好墨儿和母妃。既有决心身为明君,也会护得住心爱的女人。譬如父皇对母妃一样,儿臣对她也一样。”
皇贵妃叹了口气。平心而论,赵宗全是个好皇帝,可对她也极其爱重。当今圣上,在潜邸为王时对出身不高的自己一见钟情,百般爱宠,如今更是立了他们的儿子赵永为太子。
即便是皇贵妃容貌倾城,见色起意,如今二十年过去,佳人也年老色衰,更多年轻鲜嫩的女子涌入宫里,可皇帝依旧对她情有独钟。绝不只是喜爱那张美丽的皮囊,
大宋朝都出情种么?呵。
“母妃,儿臣会娶盛墨兰为太子妃。”赵永望着自己的母亲。
皇贵妃被惊到了。许久,她妥协似地叹了口气:“只是,那盛墨兰肚子那样大。腹中有身孕,母妃找太医看过。按月份八个月了,她是七个半月前才和你一起、不和那梁晗近身的。你总要打掉她夫君的孩子,才能让她收心。”
言下之意,让墨兰堕掉腹中孩儿,便许了太子和墨兰的事。骄傲的太子自然也是不想心上人诞下别人的种,皇贵妃懂自己的儿子。
皇贵妃更懂如何让一对情人离心。七个月,八个月,究竟是太子的孩子、还是梁晗的孩子?一碗堕胎药下去,都说不清了。
皇贵妃派小太监往东宫送去一碗熬好的红花汤,太子终究是没反对。
东宫内,冷太医也正忐忑地等着,等太子殿下回来咐命领赏呢。
诊出墨兰有孕的太医冷实初守在东宫忐忑不安。已传了消息给殿下,怎许久不见人回来?
西宫那头,刘贵妃撺掇着太子赵永灌堕胎药给墨兰,将7个月大的太上皇孙慌作八个月的梁家子打下来,云:“你若真心要聘那小庶女为太子妃,还容得下她肚里前夫的‘野种’?”言语之露骨,却切实有效。
激得赵永嫉妒心起,终于,太子允了太监送堕胎药入东宫。
“罢了,还是本太子亲自去一趟。”赵永拧起两道剑眉。
冷实初太医等了足足一个时辰,躺在软床上的盛墨兰也渐渐睡着了。腹中胎儿月份大了后,她总是恹恹地,白天也昏昏欲睡。这时太子赵永的銮驾正进了东宫,浩浩荡荡一堆随从跟侍着。
冷实初见了太子很惊喜,忙不迭站起来准备行礼禀告。他是个温润而喜怒不形于色的太医,跪拜后起身,语气却激动地不成段。他道:“太子,盛姑娘怀了……”
“不必多言,本殿下已知道了。”赵永阴恻恻地皱着眉,打断太医的话。
本太子难道不晓得自己的女人怀着前夫的野种么?赵永想:这太医真是多嘴……为防事后传出去,须得把他找个由头杀了。
此时却还需用他,便留下一条狗命。赵永招呼狗一样把诚惶诚恐的冷实初唤过来,随侍宫女递过来白玉托盘上一碗黑乎乎的汤水。
金尊玉贵的太子骄矜地扬了扬下巴,摆摆手:“都下去吧。本殿下和冷太医有要事商议。”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出,太子指着汤药问:“冷太医,你看这‘安胎药’有何问题么?”
原本还担忧太子殿下为何生气的冷太医松了口气儿。原是已觉察盛姑娘怀孕了么?冷太医用一方帕子蘸皂角净了手,小指蜻蜓点水蘸了药汤到舌尖点验。
酸涩甘甜,微苦,回味涩舌……红花汤?
冷实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正对上太子意味深长的凤眸。“既如此,太医退下罢。”冷实初几乎是嘴唇哆嗦、双腿一步一灌铅地走出了卧房。
夜色渐浓,琉璃窗把黯淡暖黄的光晕披在芙蓉帐里。太子赵永看向芙蓉帐里的美人儿——睡梦中她红唇微微嘟着,睫毛轻颤如蝶翅,齐齐的黑发披在两肩。她锦被盖的不严实,娇嫩嫩的奶子露出半个浑圆来,白的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