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有点多。”他漫不经心地掸了掸烟灰。
“不管怎么样,现在难道不是你趁虚而入的好时机吗?”
没有回答他的话,裴含睿虚眯起黑沉的双眸,却捡了一桩毫不相干的事说:“你知道么,雄狮子长大以后往往会被踢出族群独立生存,只有那些熬过无数生死险恶的雄狮,才能击败老的头领成为领地里唯一的狮王。”
张二用一种不明觉厉地口吻问:“啥意思?”
“只有狮王,才能引人注目。”说完,他便挂了电话,扔掉燃尽的烟蒂,发动了车子。
等他找到秦亦的时候,对方刚刚将几个企图抢劫他的倒霉蛋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兴许是体力消耗太大,秦亦靠着路灯便坐下来,把头埋在臂弯里。
裴含睿从车窗里看着他在路灯下团成一团的侧影,忽然想起一个故事。
有只小野猫受了伤,不闹也不叫唤,只是自己一个默默躲起来,躲到角落里安静地舔伤口。
可是一旦被人找到,问它疼不疼,它就崩溃地哭出来。
听到脚步声走近的时候,秦亦抬起头,起初还以为是刚才那几个不长眼的混混叫的帮手。
可紧接着他看见裴含睿静静站在他面前,温和的注视着自己。
“送你回家?”
☆、第十章拿得起放得下
人心是这世上最复杂最娇贵的东西,脑袋坏了,还有药医,而心受了伤,无药可治。
即使是表面上看上去再坚强再铁血的硬汉,内心也有软弱的地方,不可轻触。
如今,秦亦正把他的软弱一点点的剜除,这个过程很痛,但是只有这样,才不会烂的更深。
有的人下不去手,剜得很慢,这样的人往往多情、心软,时间的流逝会淡化过程的痛楚,但是要付出长久受到折磨的代价,既忘不掉,又放不下,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例如颜归。
有的人心够硬,狠下心来生生扯掉那一截软肋,用那一刻的痛彻心扉换取彻底的愈合,只有少数真正坚强的人才能做到,更奇妙的是,这种人里面,女性竟然比男性更多。
倘若裴含睿再晚些出现,兴许他见到的就是完全剔除掉了软肋、用冷漠把自己完全包裹起来的秦亦,可他恰恰出现在这个时机,这个只剜去了伤口留下空荡荡的一块地方还没填补的时机。
最合适的时刻,说了最合适的话。
虽然似乎有点趁虚而入的嫌疑,但是总归是在秦亦心里留下了点什么。
一路无话。
秦亦讨厌烟味,也不爱喝酒,即使是彻底跟颜归分手,心底郁结伤痛,他也不会去借酒消愁,学那些喝得烂醉如泥故作颓废的失恋者,好像喝得不够醉就代表没有多伤心似的。
醉酒也好,流泪也罢,都是做给人看的,既然没人看,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把自个糟蹋得人不像人。
最适合秦亦的,便如同那只小野猫,独自躲去角落里,自己默默舔伤口。
回到家的秦亦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反正他就是昏昏沉沉地睡了整整两天,一直在做着同一个冗长的噩梦,梦里有什么可怕的恶魔抓着他的手,不让他离开,不让他清醒。
最后只好硬起心肠将那恶魔剁成了一截一截的,他才得以脱身。
醒来的时候似乎听见了有人拿着榔头疯狂地砸自己家门的声音。
其实他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他挣扎着坐起来,皱着眉头,不太好的睡眠质量让他眼睛下面浮现出两个黑眼圈,头也因为昏睡而隐隐发疼,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的状态。
秦亦揉了揉睡成鸡窝的黑发,双眼无神地给自己一只脚套了袜子,另一只打着赤脚趿了拖鞋,不情不愿地下c黄往门口挪去。
“秦亦你死了没有没死的话别装死快点给老子开门信不信哥砸了你的门砸了你的冰箱把你从c黄上拖起来鞭尸再把你从窗户扔出去!!!”
即使隔着门,秦亦也能感受到那三个感叹号的冲击波蕴含着多么可怕的威力,自家的防盗铁门都仿佛在纪杭封的淫威下瑟瑟发抖。
秦亦叹了口气,慢吞吞地打开门,虚着眼,居高临下看着拍门差点拍到他身上去的纪杭封,冷淡的吐出三个字:“吵死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侧过身让对方进门。
“哼,要不是哥哥我好心带了饭给你投食,你不是睡死就是饿死了。”纪杭封鄙视地看着他,路过玄关鞋柜上的墙镜时,习惯性地抚了抚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
臭不要脸地把两盒盒饭抢过来,啊,上面那盒是他最爱的鸡腿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