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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为母亲所做的音乐盒坏了。
是从什麽时候它就出现问题了?我完全不知道。毕竟自己平时忙於作曲,只有在母亲的忌日才会将它带出门,也就是说,在上次忌日後所经过的每分每秒都有可能。
之所以会现在注意到,会在此时此刻拿起它、转动握把并仔细观察,一定是因为那个梦。
头顶的发丝被父亲宽大的手掌压下的触感鲜明,掌心的温度似乎也残留在原处,这肯定是错觉,但我现在并没有足够的理x去判别。各式思绪像是一条条细长的丝线,此刻因为不当施力纠结成一团,无论自己拉扯的有多用力都解不开,只是划破皮肤,让其染上统一的暗红,变得更加难以辨别。
视野中自己的双手不断颤抖,但应该不只手,我大概全身都在止不住发抖,因为自己此刻像是被人无预警泼了盆冷水,皮肤被渗出的汗ga0得sh黏难受,部分衣物甚至被浸sh,服贴着身t,再加上现在的气温,但最主要的果然还是无止尽从心底涌出的罪恶感。
──奏今後也要继续制作奏自己的音乐。
「……!」
父亲的声音又一次清晰的出现,不像是从记忆中浮现,而是像真的再次从他口中说出、被我听见,如同刚刚所经历的梦那般,让我不禁缩起身t、咬紧下唇。
我原以为只要确认了音乐盒不像梦里那样自己就可以放心,因为只要它仍完好无事,还能拨放出那首我和母亲都最喜欢的、父亲所做的曲子,我就好像还能抓住些许过往美好回忆的残块,但如今就与音乐盒所演奏的音se无异,全都正在崩解的七零八落,坚y的零件也好,锐利的碎片也好,都在一个个坠落到我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我现在很想冲个澡,除了洗去身上不适的黏腻感,也想让尽量让流水冲刷掉脑中的事物,可自己却连放松紧蹦的四肢都做不到,反倒又收紧了环抱双膝的手臂。
明明就能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待在房间内、蜷缩在床的一角,却不知为何又一直认为此时的自己应该正处於狭小又脆弱的冰层之上,然後又不可思议的感觉身t被某种巨物重压着,其中x腔和喉咙最为难受,想吐露的事物全都被阻挡,只能强忍着又吞了回去。这复杂又矛盾的感受让我极度不安和恐惧,导致我无法动弹,因为好像只要稍稍移动一下指尖,全身就会崩塌。
──奏是被音乐所ai着的孩子。
父亲的声音再一次出现,说着自己曾听过的话语。
他的话让我不禁斜眼看向置於身侧的音乐盒,打开的盒盖内侧贴着陈旧的合照,积累在眼眶的泪水和从额间滑落的汗水却模糊了所有轮廓,徒留se彩交杂成团,使我感觉自己正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界摇摇yu坠。
拚尽全力,好不容易将嘴张开一个细小的缝隙,率先逃出的却是逃避自身罪过的怯懦,但会这样就代表这应该就是自己真实的想法吧。
「b起那种东西……我更希望……」
紧绷的琴弦缠绕在脖颈,所以可以清楚感受到它又被拉扯到更接近极限的边缘,如果就这样直接断掉,让一切戛然而止就好了,但求生本能却自做主张,将父亲的话填入自己空荡的躯壳中,以此驱动,为此而活。
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梦对於自己的jg神和生理都产生极大的耗损,已经睡过几小时的自己又开始感到眼皮变得沉重,缩成一团的身t与其说是放松,到不如说是失去维持的气力那般向墙壁那边靠去。
在意识被黑暗吞没的最後一刻,我隐约听见自己声音这麽说着。
──我更希望是我所ai着的你们还在我身边啊。
再次醒来时,奏发现自己并不在房间里,当然也没包裹着棉被躺在床上,虽然还是在室内,但貌似不是在自己的家里,而是一个氛围奇妙的场所。
之所以会这样形容,是因为奏对这个地方在理x和感x的判别上是有所冲突的。
单从所看到的来下结论,奏可以断定这里绝不是自己的家。她目前站在玄关,往前看去是一条长廊,尽头的门可能是通往客厅,而长廊两侧各有两扇一样的木门,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房间,另外,奏没有看到类似厕所或浴室更衣处的地方。
即便整t的装潢都与她家相似,单光从格局,奏就知道这不是那间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家。
明明是这样,奏却对这个地方感到安心和放松,有种与自己的家类似却又稍显不同的归属感,但若要她说出那决定x的差距她目前还毫无头绪。
一直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但她也没想过要去打开那些房门,不是出於害怕,单纯只是觉得这对住在里面的「他们」应该不太礼貌。
「诶?」
自己脑中分明没有浮现任何人的面容,却对於可能住在那些房间内的人可以自然地去思考怎样对应,甚至简单的称呼着,就像认识已久。
对於自己这种反应,奏不禁困惑出声,可现阶段她暂时不知道有谁可以帮自己解答。
突然,某处传来锅碗瓢盆碰击的响声与转动瓦斯炉旋钮的哒哒声,在本就寂静到有些令人疑惑的这里,那些声音对奏来说就像是无预警出现的幽灵,吓得她整个肩猛得跳起。
冷静下来後她听出声音源自长廊底部那扇门的另一头。虽然不知道在那边的到底是什麽人,但想要赶快回去作曲的奏仍是选择过去看看。
压下门把,推开门板,奏不禁又一次惊呼出声。刚刚是对於自己内心的反应,这次则是针对现实的表态。
走入主厅的奏率先看到的是方型餐桌和四张同款座椅,还有在这些东西後方的开放式厨房,往右边看去才是沙发、电视、茶几等等客厅常见摆设,但就是没看到任何人影。
她十分庆幸这里不仅开着全灯,还有扇窗帘拉开、使外头明显是早晨的yan光可以透入的窗户,因为在昏暗的环境遇到这种状况,她肯定会吓得选择站回玄关,不要再走进主厅里。
再次从左到右检视一遍,奏确定「现在」这里真的没有别人。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貌似没有其他出入口的地方那个人是怎麽离开的,但她就是隐约知道刚刚这里的确有个人在。即便水槽没有任何碗盘,也至少有瓦斯炉残留的余温,另外还有──两份还保有些微温度、淋有枫糖浆的松饼。
是那个人做的吧。走近并看着放在餐桌上的那两份松饼,奏这麽想着。
不过,这是要给谁的呢?
就像是要帮忙回应奏的这份疑惑,隔开主厅和长廊的门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