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是默认。
牧晚馥合上眼睛很久很久。
终於,牧晚馥回头凝视着商柔。
「你不应该想要离开我。」
牧晚馥语音刚下,商柔突然飞快地抬手,重重地掴了牧晚馥一巴掌。
「啪」的一声,掌声清脆,牧晚馥的脸被打得斜斜地歪在一旁,白玉似的脸容顿时泛起五指红印,他的唇角甚至沁出了鲜血。
牧晚馥一手掩着脸颊,柔软的长发散落在刺眼的伤口上。他霍然抬头看着商柔,睁大的眼睛里都是呆滞,那双玲珑剔透的琥珀色明眸甚至不自觉地染上一层浅淡的水雾。他的嘴唇不知道是在发抖或是掀动着想要说话,但最後却什麽话都没有说,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一巴掌邃然划破了永巷里的死寂,也燃点了玉石俱焚的熊熊烈火。
永巷里有几千人在看着,却没有一人胆敢上前阻止商柔,连闻萧伶也没有动弹。
「那天是成儒撒谎说婉儿病了让我出宫,然後他才跟我提起离开的事。」
商柔的声音如此飘渺,彷佛是来自太虚之外,又像是来自十年前的自己。
「可是,我没有想过离开你,从来只有你离开我……但你连一句解释都不愿意听。毕竟一只不听话的玩物,就应当被蹂躏至死。而且因为你最後大发慈悲地救了我,所以我还是得对你感恩载德。」
商柔没有哭泣,甚至连一点悲伤也没有,就像那只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他甚至一边说话一边在笑,笑得如此讽刺,彷佛在嘲笑着从前那个无知愚蠢的自己。
他笑着摇头道:「不,其实我不是不应该想要离开你。一开始,我就不应该救了你,陆萱也早就该杀了你,他比你更配作为一个皇帝,至少他还是一个人。」
商柔的眼神澄澈,瞳孔深处印着牧晚馥的身影,如此深刻,却是如此容易消逝。
「我以前怎麽会喜欢像你这样的人?」
一字一句,成为一柄匕首,把曾经的幸福幻觉血肉淋漓地撕开。
那朵商柔花了那麽多年悉心灌溉的爱恋之花早就枯萎,里面挤满腐烂扭曲的蛆虫。
阳光总算让一切丑恶都暴露出来。
商柔从怀中掏出那条纯金打造的茉莉花纹脚链,牧晚馥立即踏前一步抬起手来,似乎想要阻止,但他刚刚抬起手,商柔已经使劲一扯,本就脆弱不堪的金链便应声被扯断。
金光闪烁在牧晚馥的眼底,他金黄色的瞳孔渐渐张大颤抖着,然後在一瞬间变得涣散。
「牧晚馥,我们断了吧。」商柔直视着牧晚馥,一字字清晰地说道。
金链破碎之时,便是姻缘断绝的瞬间。
断裂的金链无力地掉到地上,巧夺天工的茉莉花纹变得死气沉沉。
缠绕十年的红线,就此彻底断开。
沉溺可以漫长至一辈子,顿悟却只需要一瞬间。
一切发生得很快,快得彷佛商柔早就排练过,快得彷佛他早就想把这些话说出来。六十四
那人身穿一袭紫袍,头戴紫玉冠,腰缠金丝锦带,在阳光杲杲中如同一缕凄美的幽魂,那霞裙月帔的身影彷佛即将随初日而逝。
他的容颜不曾变改,依然是当年那个引得无数人折腰争夺,柳嚲花娇的绝色美人。那远山黛眉,秋水明眸,瑶鼻樱唇,美得近乎虚幻。
而美人此刻只是幽幽地凝视着商柔。
正是牧晚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