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商柔真不懂,到底是那楚楚娇弱的柔媚,还是那冷漠果断的狠绝,才是真正的牧晚馥。
「我去洗碗了。」商柔没有回答,他伸手把牧晚馥的发带扯下来,然後站起来洗碗去了。
商柔回来时,只看见牧晚馥已经伏在木桌上沉沉入睡,美人就是美人,睡起来也是海棠春睡般秀色可餐。
「陛下,这里没有地龙,不能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商柔捏了捏牧晚馥的脸颊。
刚才二人在这里生火,本就狭小的厨房顿时温暖起来,但商柔刚刚拿水浇灭火种,厨房也渐渐冰冷起来。
牧晚馥迷迷糊糊地点头,然後伸出双手--
「是的,公主殿下。」商柔失笑,他蹲下来,牧晚馥满意地爬到商柔背上,他本就不重,刚刚吃饱的商柔当然能够把他背起来。
商柔背着牧晚馥走出厨房,周遭空无一人,牧晚馥应该是命他们在彩霞馆外守夜了。
刚刚下完一场细雪,新雪温柔地覆满後院里,点点雪花被夜风吹得卷起来,随着夜风而飞舞,如同泡沫般触不可及。
牧晚馥忙了一整天,早上得上朝,之後又要接受百官朝贺觐见,然後还得去城里接受万民欢迎,对於个性喜静冷淡的牧晚馥而言,估计是一种折磨。
「当然是两个都喜欢,怎麽样的你,我都喜欢。」商柔低声回答了一句,牧晚馥靠在商柔肩上,睡得正沉,商柔本来想捏他那粉团似的脸颊一把,最後还是怕吵醒他,只轻轻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刚刚送走牧晚馥不久,商柔正在用早膳,他吃得不多,吃到一半就开始咳嗽,凌绿拿来手帕给他,商柔咳得愈来愈厉害,最後凌绿拿走手帕,发现手帕上是点点红梅似的鲜血,吓得凌绿腿都软了。
之前凌绿买了不少民间让欢场女子使用的秘药,服用之後的商柔日间总是困倦,幸好夜间也能打起精神侍候牧晚馥。凌绿心想,若公子为女子,依照陛下这临幸的次数,恐怕早就怀孕了,这地位也就稳定了—可惜身为男子,终究只能靠身体联系二人之间的关系。
虽然商柔极力阻止,但凌绿还是唤来当值的太医,太医为商柔检查身体,两个男人毕竟还是比较方便,凌绿便在门外等候着。过了半晌,太医就出来了,凌绿见太医神色不善,便上前问道:「大人,公子的身体怎麽样了?」
「那个??」太医略一沉吟,他问道:「凌公公,下官听说公子常常出入合欢殿,平日也服用不少调理身体的药?」
「是的。」都是男人,凌绿也不顾忌了。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的,这就是为什麽男宠的花开期比女人要短得多,不止是因为女人能生孩子,事实上男女身体本来就不一样,公子服食太多药,虽然能够让陛下尽兴,却也拖垮了公子的身体,若是不好好调养,恐怕??很快陛下就会对公子失去兴趣了。」
太医仔细想了想,又在凌绿耳边说了几句话。
凌绿担心地道:「那公子该怎麽办?」
「陛下的性子高傲,也就你那位公子胆敢两次在侍寝时顶撞君王,虽然是失宠了,但偏偏每次都能复宠,而且陛下是一次比一次更宠爱公子,这宫里哪位娘娘有这福气。与其以色事人,公子不如就改改自己的性子,别再招陛下不快了。」
凌绿心想,外人哪里明白陛下的脾气,公子也是吓怕了,才会采取这种手段。
想起商柔被太后当街掌掴後牧晚馥的不闻不问,又想起他们一吵起来,牧晚馥就马上纳了玉姬,在玉姬侍寝的第一夜,公子就一人孤零零地坐在走廊上??
真的不想再看到公子一颗心都牵挂在陛下身上了,陛下的心是如此冰冷,公子只会被他伤得愈来愈重。
宠爱是不会长久的,陛下的心太难以捉摸了,更别说就算陛下宠着公子,公子不也是可以随便被在雨中罚跪的,而且现在公子出此下策,若是失宠,恐怕太后第一个就会弄死他了。
回到房间後,只看见商柔草草地披上衣袍,正坐在床上发呆,长发垂落在腰际,双目空洞无光,隐约从衣襟里露出来的肌肤净若新雪,公子的容颜是愈来愈像女子般漂亮,可是却也愈来愈不像原本的自己。
那是牧晚馥一步步软硬兼施地改造出来的玩物,精致漂亮,只为他而笑,只为他而哭,那双眼睛只有看见他时才会发出光芒,那双嘴唇只有在看见他时才会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