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柔愈想就愈是憋屈,几乎就想一头撞到枕头里装作什麽都听不到。
「闻萧大人对陛下的痴恋是人人皆知的,但陛下对他一向不假以辞色,该赏时赏,该罚时罚,绝不徇私。」凌绿笑嘻嘻地说道:「公子可以放心了吗?陛下登基那麽久了,身边就只有您这个男宠。」
决斗当天,天朗气清。
闻萧伶很早就来了,他换上一身招摇鲜艳的红衣,微风吹起他的衣摆,露出他穿着的厚底黑靴。男人穿红衣总是有点奇怪,他穿红衣却极为好看,同色的腰带把他的细腰好好地系着。他的长眉入鬓配上那总是有几分嚣张傲气的上挑眼角,墨眸里总是带着目空一切的笑意,还有那薄情的朱唇,都漂亮得使场中的淑女们都移不开眼神。长年在战场上打滚的他依然有着白晢细腻的肌肤,叫女孩子更是为之羡慕。
他的长发绑成高高的马尾垂在脑後,走起路来马尾强烈地左右摇晃的,显得他更是精神奕奕。
闻萧伶的武器是一丈长的长刀,长刀正插在决斗场的一角。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人渐渐多起来的座位,当他看见商柔时,便向他眨着眼睛挥手,彷佛当日想要揑死他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终於,牧晚馥来了。闻萧伶站在战斗场的中央,愉快地接受着大家的注目礼。大家的注意对他而言就是最佳的鼓励,他英姿飒爽地向牧晚馥行礼。
「起来吧。」牧晚馥的声音依然清淡,他今天穿的是一身暗红色长袍,长袍上以玄丝绣成祥云状,看起来平白添了几分妩媚。他自进场以来也是目视前方,丝毫没有发现商柔的存在。
商柔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看见他气色很好,这才露出一丝丝的微笑。
能够远远地看见他健康喜乐已经很好了,自己不该要求。
凌绿看着商柔,不禁叹了口气,心想公子这是对陛下彻底着魔了。
闻萧伶站起来,他凝视着牧晚馥,眼神里那幸福甜蜜的笑意根本无法掩饰。阳光之下,闻萧伶彷佛在闪闪发光。他总是那麽坚定地看着牧晚馥,彷佛对方就是他生存的一切目的。
商柔坐在一旁,现在他的身份低微,只能坐在较远的位置,唯有抿紧唇角看着牧晚馥和闻萧伶眉来眼去——当然,牧晚馥似乎永远都带着淡淡的微笑,任何人都看得出,他从来没有给予闻萧伶的热情过多的回应。
罗刹信使坐在商柔的身边,他好奇地打量着商柔,用生硬的中原语问道:「你……是什麽人?」
凌绿连忙挡在二人之间,商柔虽然是男人,但好歹也是牧晚馥藏在後宫里的人,自是容不得这色迷迷的罗刹信使觎觊。
商柔穿着宽袍长袖,长发只用发带束起来,清秀的脸庞带点好奇地看着这个模样古怪的男人。牧晚馥的头发没这男人那麽金黄,只是在阳光下泛起光芒的深棕色而已,而且这罗刹国的人远看倒是五官深邃,近看却是肌肤粗糙,毛孔大得很,毛发也较中原人旺盛,倒是有几分像野兽。
正在此时,铁闸卷动的声音响起来,众人连忙望向战斗场。
闻萧伶已经反手提着长刀,他的步伐优雅从容,侧脸漂亮精致,双目炯炯有神,唇角带着一抹胜券在握的微笑。
商柔看着他,又偷看着牧晚馥那优雅沉静的容颜——就算同为男人,牧晚馥和闻萧伶的确般配,一者如湖水般沉静无垠,一者如烈火般张扬骄傲,不难想像他们当年并肩在沙场杀敌的光景。
巨大的黑熊一步步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走出来,连修长挺拔的闻萧伶在它的面前显得如此娇小玲珑,但闻萧伶却似乎不怎麽感到害怕,反而颇有兴味地笑起来。
「对了,陛下……」闻萧伶回眸向牧晚馥嫣然一笑,说道:「今天,末将打算献给您熊掌,还望陛下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