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姚猿猴的兴奋程度和新鲜感不亚于前来看热闹的山民,山民们听说有钻井队在地里山头到处钻石油,砍柴的手拿砍刀、放羊的手握扬鞭、种地的肩扛锄头纷纷前来围观在只有两三个平米的机场旁,渴盼着石油从地底下冒出来,可是时间一分钟一小时的过去,他们见到的只有不断从井口涌出的黄色泥浆和凌乱摆放在井场一角的直径十来公分的岩心圆柱,偶有从柴油机渗漏出的黑色机油牵着线的流进泥浆水池。
姚猿猴静静的观看着刘运国机长操作钻井的整个过程,钻机遇着较硬岩层的时候稍微向下施加一点压力,实在钻不下去了,换作取芯钻杆,取出一截一截的岩心,加减钻杆的时候注意掌握卷扬机的速度,卷扬机的速度掌握就像开车一样踩死刹车的时候,速度就慢一点,刹车踩松一点,速度就快一点。
此时姚猿猴心中的兴奋和新鲜感降至冰点,这些工作何须要太高的学历,按部就班便是,能识千把个字,能算个加减法足矣,纯粹的体力活,炮击打多深?打在什么地方?完全是图纸上设计好了的,按图索骥。
姚猿猴是何等的失落,可想而知。
想要考学的念头更加的强烈起来,姚猿猴恨不得现在就捡起书本。
说来也奇怪,天色好像迎合着姚猿猴心情的起落,碧蓝的天空瞬间乌云密布,大雨即将来临。
钻机搬至第三个井点,姚猿猴挽上工装袖子,发动柴油机轰隆隆,正要上手操作钻井,瓢泼大雨顷刻间从天而下,搞的所有人措手不及,围观山民四散而逃,搬家的十来个临时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往山崖石缝里钻。
身边空无一人,连刘机长跑的比猴都还快,姚猿猴索性站立当场,任由雨水湿透裤裆,脚踩水鞋。
“把柴油机关了。”这是刘运国刘机长身影消失留下来的声音。
姚猿猴开足马力,呼噜噜的一根三米长的钻杆茶水功夫钻进地里。
“加杆。”一大嗓子在山野林间回荡。
姚猿猴忘记了,人都跑光了。
作罢,这一嗓子不管有多么的雄壮,也是吼不出一个人来协助他加杆的,倒是把倾盆大雨震慑的小了。
柴油机的轰隆隆随着阵阵减弱的雨滴声终于静寂了下来,山间林野的浓雾缭绕着连接上天空中的阴云,刹那间白茫茫的一遍,能见度不到五米开外。
姚猿猴顿时有了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失去了方向。
恐慌,姚猿猴恐慌!
下山,回驻地,换掉这一身湿衣服。
脚下不成其为一条人踩出来的路,荆棘遍布,乱石横杂,沟坎暗藏。
姚猿猴东一脚,西一脚,深一脚,浅一脚的踏上了一条下山的羊肠小道。
舒缓一口气,迷雾中姚猿猴摸索着一步一颠的向山下移动湿漉漉的身躯。
姚猿猴搜寻着来时路途的记忆,出村首先沿着一条峡谷而上,快进入谷底爬了一段陡坎,爬上陡坎有点气踹吁吁,翻过一小山梁又沿着一条较为平坦的曲曲弯弯山路来到另一山梁左转上山。
回去的路就应该是下山往右转,走过曲曲弯弯的较为平坦的山路到另一个山梁再下一段陡坎进入沟谷顺沟谷而下便可回到驻地了。
来时左拐上山,回时右拐下山,左拐右拐,左。。。
走着走着,姚猿猴左拐了。
左拐,一条曲曲弯弯的山路向前方延伸。
这条曲曲弯弯的山路外边应该是悬崖深沟,天气明朗之时往深沟看上一眼甚是胆寒,此时路的外面大雾弥漫,姚猿猴觉得是走在平路一般,可是不敢大意,姚是一不小心,跌倒下去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迷雾只能障眼不能托起沉重的肉身漂浮。
姚猿猴在浓雾之中一步一个脚印的转了一道山弯又一道山弯,感觉这段路是不是比来时的路要窄了些,但他拿不定,也许是记错了吧,来时也没太留意宽窄,更没留意什么标志性的物体,反正都是山石横存,清一色的石灰岩,清一色的零星小松树长在山石裂缝之中。
转过一个弯又是一个弯,浓雾一点没有消退的痕迹,反倒是能见度越来越低了,天色渐晚。
姚猿猴一路浓雾中仔细辨别下到沟谷的那一段陡坎,这弯几拐几不拐的都没见着有下去的路,正心里犯难之间,迎面不声不响的出现一个老叟。
大雾缭绕中突然出现的这老叟身影,实实在在的把姚猿猴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惊慌下连忙扶住路旁一大石头,*坠入崖底便成了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定数。
老叟擦身而过的时候有了声响,嘴里念念有词:黄角树下古螺女,穿越万年觅身许。。。上浮下疑天地见,黄角树下古螺女。。。浮下疑天地见。。。
真是的,这老头,你说迎面而来的时候出点声响,我姚猿猴也不至于差点吓掉进悬崖呀,走过了才来一个念叨不止,什么黄角树下古落古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