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方以撒正打算去食堂吃午饭,接到这个消息后,他当即扔下了饭卡,向老师请了假,贺崇比方以撒提前收到了消息,车就停在门外,他也顾不上避嫌了,坐上车直奔户籍中心。
一路上,他坐立难安,有些兴奋,又有些担心。
“会出错吗?亲子鉴定会出错吗?万一不是岂不是误会闹大了?”
贺崇问他:“你觉得他不是你的父亲?”
方以撒猛地摇头:“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能承受,但是我怕他受不了。”
贺崇说:“他第一眼就认出了你。”
方以撒有些苦恼;“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他也说不清是哪里不对,是直觉,还是那次见面并没有幻想中的父慈子孝的画面?
方以撒撑着头想了会儿,贺崇搂过他:“以前总是说要找父亲,现在找到了,怎么反而不敢认了?”
方以撒说:“大概是我想多了吧。”
预想中迫不及待的心情并没有来临,车停在了户籍中心前的停车场,方以撒一下车,就看到不远处几个人围着的那个男人。
他看起来比上次的情况好了些,只是腰背越发佝偻了。
这个男人才四十多岁,却已经苍老得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方以撒百感交集。
贺崇也下了车,看到方以撒站在原地不敢上去,说:“没有人能保证亲子鉴定百分之百没有错误,如果你担心,我可以让你们再做一次。”
“不,他就是我的爸爸。”
也许是男人花白的头发,也许是当初那句声嘶力竭的“他就是我的儿子”,刚才的疑问和喜悦在此刻通通烟消云散,这么多年来的辛酸苦辣通通涌上心头。
他们找了彼此那么多年啊。
方以撒慢慢的走过去,在那个男人的面前半跪了下来。
“爸,我是小宝。”
男人摸着他的头,浑浊的泪水滑了下来。
这是属于方以撒和他父亲相聚的时候,贺崇手插在口袋里,翩然转身,他是一个俊朗稳重的男人,即使心里有滔天巨浪,动作依然潇洒。
没人知道,他右手的拳头,已经被捏出了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