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考虑给贺琛添一个弟弟妹妹?”
贺崇问:“所以您今天特意安排,就是为了曲小姐给我们贺家再添个丁?”
董如兰眉头皱起来。
贺崇说:“如果你是担心贺家没人继承,我想说琛儿就很好。他很有兴趣,也很有天分。”
董如兰怒了:“贺崇,这么多年,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我今天必须要给你说了,贺家所有的财产和股权,必须是由姓贺的人来继承!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贺崇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贺琛就是我的孩子,当年认他回来的时候,您也是在现场的。”
董如兰要气疯了:“你的孩子?贺崇,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能做这么糊涂的事!”
贺琛把烟掐灭了:“妈,最开始做糊涂事的可不是我,是舅舅。”
董如兰的脸刷的白了。
好一会儿,董如兰跌坐在沙发上,咬着牙恨恨道:“因为你舅舅用那个孩子来威胁你,所以你就故意不结婚不生孩子还弄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孩子进贺家来报复我吗?”
贺崇说:“您想多了,我提起舅舅,只是希望您能不要再说这些往事。另外,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希望您能明白。”
“奶奶,看哥哥给我摘的花——”
清脆的女童声打断了两人剑拔弩张的状态,琴琴飞奔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朵花,贺琛跟在她后面,让她不要跑,小心摔跤。
贺崇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神色恢复如常。
“过几天是舅舅的忌日,如果您想不明白,那么去祭拜舅舅的时候,我们再聊聊吧。”
*
贺崇的好心情,因为这件旧事,变成了满心的阴霾。
偏偏还有人不识好歹,打了电话过来打听八卦:“听说今天滨湖卫视的曲小姐和你去相亲了?”
贺崇扯松领带扔在一边,两腿交叉翘在书桌上,慵懒地抽着烟。
“听谁说的?”
“滨湖市最著名的钻石王老五,相个亲我会不知道?”
贺崇说:“拒了。”
陈术说:“曲茵很多人追的。”
贺崇说:“不合适。”
陈术说:“我是不懂了,这个不适合,那个也不合适,难道真的就孙嫣合适?可是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孙嫣正是贺琛的亲生母亲,传说中贺崇为之不婚的那个大学老师,可是只有陈术知道,事实并不是那样,贺崇和她只是好友,孙嫣自杀之后留下遗书,把贺琛托付给了贺崇,后来陈术也问起过贺崇,为什么托孤变成了认祖归宗,贺崇说,他第一次见到贺琛的时候,贺琛一点都不认生,小手抓着他的手咿咿呀呀,那一刻,贺崇就认定了,贺琛就是他的孩子。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但是放在贺崇身上,似乎就有那么点可能,另一方面,陈术总觉得,贺崇那么轻易地接受了贺琛,那多半是因为贺崇在贺琛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孩子的影子。
那个孩子没有姓名,是试管和代孕母亲培育出来的孩子,一方的基因来自于贺崇,另一方则来自于贺崇舅妈的侄女。贺崇的父亲去世的早,贺崇的舅舅董如川一直借着半个监护人的名义接管着贺家的公司,甚至控制着贺崇,这种状况直到贺崇上大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贺崇韬光养晦,早已不可控制,董如川便教唆着妻子的侄女去诱惑贺崇,可惜事情不如人愿,最后董如川只好想方设法弄到了贺崇的精子,弄出一个孩子,试图挽回败局。
这个孩子只和贺崇见过一面,便作为董如川的筹码,随他逃亡,最后和董如川一起,因为交通事故,身葬大海。
贺崇一身反骨,这个孩子自然也不可能威胁他,可是这个出生不足几个月便夭折的孩子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遗憾。
孩子是无辜的,陈术猜想,如果时间能倒流一次,贺崇一定会留下他,不让董如川带走他。
贺崇也经常会想起这个孩子,那时他不还到二十,远没有为人父母的意识,但是在第一眼看到那个孩子的时候,那种隐藏在身体里的本能便不断驱使着叫嚣着,让他情不自禁地走过去,抱起那个孩子——
贺崇,这是你的骨血。
这是个漂亮的小婴儿,出生不久的婴儿多半是皮肤皱巴巴头毛稀疏的小猴子,这个小婴儿的白皮肤和黑头发已经很显眼了,贺崇抱起他的时候,小婴儿还在睡觉,陌生的味道并没有让他有一丝抗拒,反而把小脸埋进贺崇的怀里呼呼大睡。
下一刻,这个小婴儿就被董如川抱了回去,再后来,便是这个孩子随董如川坠海的消息。
董如川尸骨无存,家人把日常用品收殓,做了个衣冠冢,贺崇也想过要给那个孩子建一个衣冠冢,却发现这个孩子似乎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没有照片,没有婴儿用品,没有衣服,最后逃离追捕的时候,董如川把孩子的东西收拾打包放在车里,余下的也随着房产被封而被当做垃圾清理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