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昊眼里颇为感动地看着她,但嘴上却道:“我早已对母亲的疼爱过了期盼的年纪,哪还会失落啊?”
“让她们摆膳吧,你吃完后,换一换伤药,还得回前堂去呢。”
至此刻,夫妻俩才能坐下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饭菜,罗显的丧事基本上由他们俩主持了。
罗昊正吃着饭之时,下人来报,说是昕四爷来了,他皱了皱眉道:“让他进来吧。”
罗昕这才挑帘子进来,看到二哥二嫂正在用饭,遂有点不好意思意欲退出去道:“二哥二嫂正在吃饭啊,看我来得不是时候,要不等二哥用完饭后我再禀报吧?”
曲清幽忙道:“四叔,吃过了吗?”
罗昕道:“还没呢,想着把奠仪等琐事跟二哥汇报完之后才回去用饭。”
罗昊朝周嬷嬷道:“添副碗筷,在这用吧。”
罗昕颇有些诧异地看着二哥,二哥向来与他交往不多,一年里大概见上个十面也没有,现在居然留他用饭?
曲清幽看罗昕有些怔愣,遂道:“四叔,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兄嫂又不是外人。”
罗昕这才脸有些红的坐上炕,“打扰二哥二嫂了。”
罗昊道:“不用太拘束了,现在大哥没了,我们兄弟更要亲近一点,对了,你的书念得怎么样了?我听说你有意参加今年的科举,若是需要,我可以让父亲给你找个先生。”
罗昕真有点受宠若惊,罗昊说要给他找先生,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情,遂道:“多谢二哥的关心,还好,平日里没什么事,也都是念念书。”他的朋友不多,所以也没什么应酬。
“有什么不懂的来问你二哥得了,让他把书本拾起来,将来好给你侄儿或侄女取个好听的小名儿。”曲清幽打趣地道。
罗昊看着妻子道:“你二嫂说的对,是该想想了。”说完,夹了块鸡肉放在妻子的碗里。
罗昕把碗捧起来吃了口饭,看到二哥二嫂那琴瑟和鸣的样子,心里却有几分羡慕也有几分诧异,二哥那人很怪异的,说好相处他也好相处,说不好相处他也不好相处,没想到对二嫂倒是很上心。他一个人的日子已经过得很久了,或许该找个合心意的妻子,可是长辈没发话,他也不好提。
“四叔,怎么不吃菜?可是不合口味?”曲清幽这才留意到罗昕很少夹菜。
“不是。”罗昕赶紧回答,“饭菜很好。”一顿饭,他都吃得有些拘谨。
曲清幽看了看,这个一直被人忽视着的四叔其实是个很单纯的少年,能养成这种性子也真不容易,毕竟这样的环境很容易让一个人或憎恨社会或显得懦弱,一如她的庶妹曲清然对她莫名的憎恨,也一如罗梓杉般小心翼翼的生存。
吃过饭后,罗昊与罗昕坐在炕上说了些事,然后罗昕方才起身出去。曲清幽拿着伤药从卧室出来,伸手脱下丈夫的上衣,道:“四叔回去了?”
“回去了。”罗昊不甚在意地道。
“我记得了缘师太说过他都十九岁了,老祖母可有心思为他置一房妻室?”曲清幽边上药边道。
罗昊沉思了一下道:“按理来说确实是应该要议了,但是大哥的丧事还在办,现在老祖母可能没这个心情提这些个事,过段日子,等大家都恢复过来再提吧。”
“你说的也是道理。”曲清幽也知道这节骨眼是提不了什么婚事的。
罗昊拿过新衣报换上,吩咐她早些睡,又出去回到灵堂。曲清幽倚在门上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息一声,方才转回去准备休息,明天还有数不清的事务要处理。
自罗显死后,这院子里就很安静,之前的丫鬟全都被置换了,现在都是一些生面孔在走动,李姨娘带着大姐儿吃过饭后返回卧室,经过关押着金巧惠的屋子,她停下脚步,看着里头的灯光,一股愤怒的情绪漫延心间,眼中的光芒一闪,把大姐儿交给丫鬟带回去照顾,自己转身就走。
金巧惠刚端起碗来准备吃饭,突然门打开了,李姨娘把手中的银子塞到李平家的手里,道:“我只是与大奶奶说说话,烦请李嬷嬷给个方便。”
李平家的拿着手中的银子道:“李姨娘可要悠着点,虽然现在这恶妇被老夫人关押着,但是她毕竟还是怀了大爷的遗腹子。”
“我知道分寸。”
金巧惠看着李姨娘喝道:“你来干什么?出去。”
“大奶奶,呸,我还叫你什么大奶奶,凭你也配?”李姨娘伸手把金巧惠手中的碗打落到地上,顿时碗就碎了,饭菜撒了一地。“大爷饮恨黄泉,你倒好,还有心情吃饭。”
“李姨娘,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做反?”金巧惠站起来狠声地道。
“金巧惠,你这个狠心的妇人,大爷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害得他年纪轻轻地就走了?你说啊?”李姨娘说一句就推金巧惠一下,她虽然是妾室,可是大爷待她很好,在她的眼中曾经是多么羡慕金巧惠,这个女人嫁给大爷真是好命,世上还有像大爷这么温和的男子吗?可谁知偏偏是这女人亲手把大爷的命断送了。
金巧惠一听她提起罗显就脸色一白,她居然不敢看向李姨娘那含泪控诉的眼睛,想起数载夫妻的情缘,心里就是一悲,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害丈夫早早丧命的?“是他逼我的,他逼的。”她大声地为自己辩驳着。
“直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恨。”李姨娘没想到金巧惠居然连后悔都没有,这样的女人真的不配活在世上,举起手来狠狠地掴了金巧惠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