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两三步,和尚突然停下了脚步,微胖的背影颤颤,隐隐有光芒闪动。江蓠不明所以,刚想开口询问,却听身后有人在叫她。玄灵宫被人霸占了?“江姐姐——江姐姐——”江蓠回头,盛阿墨一身耀眼的艳红色长衣像朵大红花一般张扬,身后好似还用绳索绑着个人,个子不是很高,但样貌长得眉清目秀,颇有青楼小倌的风范。“江姐姐,你回来了!主人呢?主人是不是也回来了!”阿墨见到江蓠,兴奋地蹦跳着跑来,察觉到身后的“累赘”,皱了皱眉,思考半秒后直接扔下了绳索。“主人呢?她怎么没跟着你回来?是不是出事了?”没在江蓠身后看到伍依依,阿墨的脸又耷拉下来,目光灼灼,略显不安。“我这不也正在找她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毛病,一看见有动的东西这双爪子就忍不住了……”江蓠无辜地伸了伸手,十指微微弯了弯。“啊!那主人去哪儿?”江蓠宽慰地拍了拍阿墨的肩,“你别急,这位大师说见过依依,我们跟着他走就行了。”阿墨一脸茫然,他左右望了望,问道:“大师?哪里来的大师?”“喏,不就在……”江蓠的声音戛然而停,因为她周围除了盛阿墨根本没有别人。“奇怪,他刚刚还在这儿呢……”阿墨挤着眉,坚定地摇摇头:“不可能!我方才分明只看到了你一个人走过来,哪有什么大师,江姐姐,不会撞到鬼了吧?”“哎呀——”江蓠一巴掌拍到了阿墨的脑袋上,疼倒不是很疼,就是把阿墨吓了一跳。“呸呸呸,乌鸦嘴,你才见鬼了呢!”说完,下巴往他身后点了点,“那是谁啊,你为什么欺负人家?”阿墨将晓晓生拖了过来,神色倨傲地介绍道:“他是个奸细,鬼鬼祟祟地想混进玄灵宫,被我抓到了,我正要带他去见大长老呢!”“不是,我不是奸细!”晓晓生大声地辩解道,“我叫晓晓生,青辞圣主认识我,伍姐姐也认识我,我才不是奸细呢!”“什么伍姐姐,你一个不知名的小妖竟敢唤主人姐姐,看我不打死你!”盛阿墨挥手变出根竹鞭,正要抽向晓晓生的脸,被江蓠一手接住。“别闹了!你先带他回玄灵宫,我去找依依他们。”“玄灵宫?”盛阿墨眼睛鼻子一酸,竟开始呜咽抽泣起来。“江姐姐,玄灵宫、被、被人族霸占了,我们,回不去了……”江蓠震惊得瞪圆了双眼,又气又急。“什么!怎么会这样?大长老呢?其他妖呢?你们怎么看得家!”这件事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看到阿墨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的伤心断肠的样子,江蓠也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行了行了,省点力气,带我去找大长老去。”盛阿墨鼻涕眼泪一抹,庄严地点了点头,一手拉着晓晓生,顺着路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又七拐八拐地绕了绕,道路上又开始热闹起来,像是走到另一个世界。江蓠回头驻足望向刚才的巷子,眉头紧锁,眼神犀利。阿墨回过头,见她没动,好奇问道:“江姐姐,怎么了?”“刚才那条巷子,你知道是哪儿吗?”阿墨摇摇头:“不知道,我是跟着你进去。”见她眉头拧得更紧,阿墨身子缩了缩,心中有些害怕。“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不知道,总觉得里面……阴森森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是幻术,用阴阳珠结成的幻术。”晓晓生默默地说了句。江蓠审视地看着他:“你为什么知道?”晓晓生被她一看,受惊地缩了缩脖子,小声答道:“我以前是罗都的妖奴,那里面设下的法阵的气息跟刚才巷子里的很像。”“罗都?那不是颜洺的地盘吗……”江蓠脸色微微一愣,而后产生了一个不好的想法,“糟了,依依他们不会又被颜洺抓走了吧?”“什么!主人……怎么会……”阿墨也瞬间慌了神,“江姐姐,我们回去救主人吧,阿墨不怕死,就是不想再没有主人了!”若是可以,江蓠也想直接冲进去救人,但她也知道自己脑子不够,自己一个莽撞也就算了,万一连累了阿墨……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江蓠好不容易冷静一回。“别急,这只是我们的猜测,依依那么聪明,小狐狸的本事也不弱,他们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的。”越说自己也越有自信,江蓠睁大了眼,深沉而期盼地望着远方:“我们先去和大长老会合,商定好计策再来救人。”来到城门口,天色渐晚,出城回家的人排上了长队,一个个地翘首相盼,希望盘查身份的官兵能快一点,别误了回家吃晚饭。江蓠三人躲在一间店铺的暗角,探头探脑地观察着。“我们为什么不直接走,要在这里躲着啊?”江蓠问道。“你看看那么多人,我们也不出去啊!”敢情那些人就是盘查他们的啊,可她进城的时候怎么没人拦着?不对,她进城是变成猫进来的,那些人根本没注意。“我可以变回猫跑出去,他们抓不到我的。”江蓠挑挑眉,骄傲地说道。阿墨脸色一沉,“那我们怎么办?江姐姐,你不能总是单人独马的行动,也得考虑考虑我啊。”“那你怎么进来的?”“用魅术啊。”“那你再用一次不就行了。”阿墨为难地摆摆手,“不成不成,一到酉时,城主府的副将裴重昱就会赶来值守东城门,他身上的敕妖咒可厉害了,我在他面前使用魅术就是自寻死路。”“那现在怎么办……”江蓠抬手揉着太阳穴,苦恼地哀叹了一声,一时间踌躇无措。“站住,你是什么人,牛车里装的又是什么?”城门口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江蓠侧着身子从人群中挤过,在人群中踮着脚看热闹。“大人,草民是鸣凤村的村民,今日进城来卖点多余的瓜果,车上的箱子里装的都是枯草,怕瓜果撞坏了,才铺在箱子里的。”“那个人好眼熟啊。”阿墨不知什么时候也窜到人群里中来,在江蓠耳边小声嘀咕道,“好像是……乔老爹!”江蓠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认识他?”“他就是你那天救下的村民之一啊!”闻言,江蓠眼神一亮,似是想起了这号人物,记得当时就他给自己说了声谢谢,其余的人非但不感激,反倒诬陷说是她害的他们。真是不识好人心!这件事也没过多久,想必那位乔老爹还没忘记自己对他的那份救命之恩吧。“你跟晓晓生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依依,其实你也有点喜欢我的吧……伍依依借着青辞存下的一点山果垫了垫肚子,日头西下,天光已慢慢灰暗下来。眼角瞟到青辞右手的伤口,目光一顿,心有所动。“伤疤还在,伤口会疼吗?”她轻轻地问道,喉头像含着一颗酸枣般紧涩。青辞初初愣了一秒,随着她视线往下,才懂了她的意思,慌忙撤下了右手,缩进袖中。“不疼。”眸光轻飘飘地扫了扫,才犹豫道,“……会,很丑吗?”伍依依洒脱一笑:“美丑都是相对的,人们喜欢光滑白皙的玉指,就把它称之为美,与之相对的就称作丑,但其实手就是手,没有美丑,更没有区别。”她拉过青辞的右手,认真道:“阿辞,你不用为此而自卑!”青辞别开头,仍旧收回了手,缩在怀里,左手默默摩挲着伤疤处,不发一语。“其实,我身上也有一道疤,比你的还丑呢,你看我就不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