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天,他会不惜放弃自己,完全归属于她!知道这件事后,伍依依被吓得一身冷汗,她急忙暗中调查那些被颜洺用结契术控制的妖奴的状况。还好,许是心灯只是灵玉的替代版,虽然能够使用结契术,但没办法达到最深层的效果。借用心灯的结契术最多只是禁锢妖奴的法力,让他们没有办法反抗契术主人的命令。可这样一来,伍依依更加惶惶难安,她不敢再随意运用结契术,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磨灭了一只妖的自我意识,更怕害了他们的性命。对于青辞,她也更加愧疚。怪不得他会如此忠诚,原来都是因为结契术。犹豫了一段时间,伍依依终是背着青辞,悄悄解开了契印。如今,又面临到两难的境地,伍依依凝眸望着伤痕累累的青辞,他喘息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再下一秒就要消亡一样。她凝望了半刻,终是闭上眼催动了咒法,一句比弱风更轻微的“对不起”悄悄飘过青辞的耳尖。赤金色的光芒在黑黢深邃的洞中闪了闪,犹似蝴蝶展翅,一种轻盈又充实的暖流从青辞的丹田中流过,他忍不住轻吟出口。身上的疼痛减轻了不少,身体像是被泡在天山的温泉中,清莹秀澈的泉水从他干枯僵滞的毛孔中浸入,暖洋洋、水润润的,好像在重新为他注入了生命力。恍惚中青辞睁开了双眼,透过黏稠的血色,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水玉长裙的少女,娇靥如花,眉目似水。一对儿杏眸笑盈盈地看着他道:“好漂亮的小狐狸,我带你回家可好?”他挣扎地牵动嘴角,血丝从唇角浸进他的口内,又苦又咸,但他笑得很开心。终于,她又重新与他结契了……在山洞中安歇了两日,青辞伤口的血总算止住了,妖丹也稳定了下来,不过留下了半指长的裂痕。现在想想真是惊险,若不是伍依依与他结契后用元神的力量护着他,青辞如今怕是已经身魂俱灭了。不过因为法力衰竭,青辞没办法维持人身,只能变回狐狸,他虽说不了人言,但好在灵智尚在,能听懂伍依依说的话。“阿辞,我回来了。”伍依依从洞外进来,手中拿着一把药草,捡了张宽大的草叶,将药草包裹在其中,用石头砸碎。青辞听见伍依依的声音,蹭的一下扬起了头,“嘤嘤”地叫了两声,像只终于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伍依依朝他笑笑,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拿着捣碎的药草走了过来。她蹲在青辞身旁,空闲着的左手在青辞的脑袋上揉了揉,像是在安抚他的情绪。“阿辞,该上药了。”说着将药草按在他双腿的伤口处,撕下衣角的一块布料,细致小心地替他包扎好。想来是有些疼,药敷上去的时候青辞浑身颤了颤,呜呜地哼了几声。“疼吗?我再轻些。”她清雅的声音一出来,青辞就不再哼唧,只双眸发亮地看着她,永远都看不够的样子。十八颗锁魂钉都被伍依依拔出来了,留下一个个拇指大小的血窟。伍依依对草药一类不甚精通,只能暂时找些止血的药勉强给青辞敷上。腿上的伤口虽没那么骇人了,但伤势却依旧严重,青辞暂时也站不起来,只能躺着洞里。“阿辞,你先忍忍,等我找到出去的路,去山下找个大夫给你好好看看。”下山治病伍依依的确低估了颜洺那人的歹毒,为了想留住他们,竟为霄云顶整座山都设下了结界。若是用术法强行突破只会自投罗网,落入他的圈套。幸好当时伍依依顾忌青辞的伤,没有强行闯开结界,不然两人早就被颜洺抓回去关起来了。“唉,阿辞,你说我的眼神得多不好,当年才会看上那种人!”伍依依沉声叹了口气,忽然又想到现代那个罗青峰,她郁郁的脸色更加暗沉。合着命运就逮着她一人折腾是吧!“嘤嘤嘤——”青辞仰着鼻尖点了点伍依依的手背,亮晶晶的眼眸闪着奇异的光芒。伍依依低头看过去,心口像被软糯的绵云包裹住一般,手心抚过他青幽修长的茸毛,心绪开朗了不少。“我知道,阿辞永远是最好的。”青辞见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又用头依恋地蹭了蹭伍依依的掌心。伍依依微笑地看着身旁的青辞,眸色渐渐变得幽深。这两日,每每一停下来,她的脑中总会闪过那个女子的影子。藏在青辞元神之境的女子,想来就是他的心上人了吧。可如今她又与青辞结了契,不知道他的感情会不会因为契术的关系发生改变。万一真是因为她让青辞与他的心上人错过了,伍依依觉得自己的罪过可就大了!虚虚的眸光又重新聚集在小狐狸身上,看着那绒毛发亮的小狐耳,伍依依手痒捏了下。青辞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将耳朵抖出了伍依依的掌心,而后又掀起眼帘看了一眼伍依依,主动把耳朵凑了过来。胸口像是被暖流融化了一般,伍依依挂在脸上的笑容温柔了不少。她看着青辞,暗暗下定决心:等他伤一好,她就解开契印!想来最多也就半个多月的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再说了,她不也是为了救小狐狸嘛,那爱情再重要能有命重要吗!脑子里给自己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借口,伍依依悬吊的心才稍稍安静下来,忽然眼光瞥到小狐狸颈后的契印,神思一动,趁他安睡休息之时,伍依依悄悄使了个咒法,将契印隐藏了起来。“销赃”完成后,她才畅快地长舒了口气,这下可怪不到她身上了吧!她可什么都没做过……嗯,什么都没做过!又待了两三天,伍依依抱着青辞沿途找下山的路,好不容易遇到几个呆笨一点的小道童,伍依依从他们嘴里套出了结界的出口。原来只要一直跟着太阳走就行了啊!当天晚上下了山,趁着暮色,伍依依在城里四处找医馆,想替青辞先治好伤。“大夫,你帮我家小狐狸看看呗!”这家医馆生意太好,伍依依排了半个时辰的队伍才轮到她。“狐狸?”老大夫五十多岁,胡须稀疏散乱,穿着件青衣长袍,戴着一块白色方巾,一听伍依依说给狐狸治病,立刻蹙紧了双眉,连忙摆手。“不治不治,给人治都来不及,哪有空给畜生看病。”没等伍依依开口,招来医童直接将她轰了出去。伍依依将青辞护在怀里,站在医馆门口,略有不甘地朝他骂了几句。“还是个大夫呢,一点慈悲心都没有,不治就不治,我还怕你医术不行,伤了我家阿辞呢!”伍依依一边抱紧青辞小声嘀咕着,一边朝着另一条街走去。刚转过街角,后面跟上来一个男子,瘦得跟猴似的,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灰袍,挎着一个药箱,脸上胡子拉碴不说,身上还有一股尿粪的味道。“你谁啊?”伍依依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嫌弃地看着他。“姑娘别怕,我也是个大夫。”他拍了拍腰间药箱,眉头往上挑了挑,“专给贵人家的小主子治病的。”贵人家的小主子……伍依依审视地看着他,“你是个兽医?”那人忙不迭点着头:“对对对,我见姑娘刚刚被仁医堂的人赶了出来,是不是黄大夫不给治啊。”他似乎也没想听伍依依回答,便自顾自地责怨了起来:“黄石中那个老头子,都半截入土了还舍不得俗世的那点银子,他说什么没空治都是托辞,实际上,他就是看姑娘衣着……嘿嘿,不是那么华贵,所以才把你轰出来的。”“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你跟他有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