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勋怕君泷哭闹,一路都没有解开定身术和禁言术,只在晌午怕他饿到,嘴对嘴的给他渡了一口灵气充饥,君泷满脸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君泷不能动不能说话,无奈之下只好打瞌睡,倪勋没人干扰,速度倒是加快了许多,太阳刚刚西斜,就飞到了金水城郊外。倪勋懒得落地,使了招隐身诀,把袍袖一甩变宽大许多,将君泷从头遮到脚,就大摇大摆的从天上飞进了城,落在了当初买下的小院里。
家里没有人,房门和院门上都落着锁,驴棚里堆了高高一垛草料,还有一麻袋敞开口的豆饼。倪勋鼻翼微动,闻了闻院子里残留的气息,确定了这院子几天之内,除了毛旺再无其他人来过,弹指打出一道灵气击落了房门上的锁,就堂而皇之地进了门。
屋里已经大变样,当初离开的时候,堂屋只有一张土炕,一张桌子并两个板凳,也不知道毛旺这一年多是怎么过的,炕倒是没变,多了两个炕柜,地上衣箱书桌零零散散各式家具置办了个全套,比起君泷那小气抠门过家家糊弄人,这才有个家的样子。
倪勋撤掉隐身术,顺便解了君泷的定身和禁言,刚把熟睡的君泷放到炕上,就听见院门传来响动,走到门口向外看去,毛旺正背对大开的院门牵驴,并没有看到倪勋,倒是毛驴先看到了,尔阿尔阿的叫唤了起来,死活不肯进门。
怕吵醒君泷,倪勋弹指就丢过去一个禁言术盖在毛驴脑门上,毛驴伸长了脖子干嚎不出声,急得直尥蹶子,吓了毛旺一跳。
“哎呀~驴大爷,你这是怎么了?啊?”毛旺急的抓耳挠腮,掰开驴嘴就往里看,被驴大爷喷了一脸吐沫星子。
倪勋被这一对蠢货气得脑门青筋直跳,背着手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毛旺。”
“唉~等等,我先看看我的驴。”毛旺用袖子抹了把脸,头都没回,应了一声继续纠缠驴大爷:“给我瞅瞅啊,我就开个门,你这是又偷吃什么卡住了?”
别说倪勋气够呛,毛驴也生气了,抬腿就给了毛旺一蹄子,又喷了他一脸吐沫星子,顺便用脑袋一拱,把毛旺拱进了院子,毛旺绊在门槛上,摔进院子躺在地上,刚要抱怨,就看到房门口站着一个人,唉?这谁?挺眼熟呢?
君泷昨天睡了一天,今天本来也是无聊才打瞌睡,睡的并不太沉,毛驴一叫,他就醒了,揉了揉眼睛下了炕,打了个哈欠走到倪勋身边,懒洋洋地靠在了倪勋腿上,没办法,他现在只有倪勋一半高,倒是想靠肩膀,够不着啊。
倪勋顺手揉了揉君泷软软的头发,躺在地上的毛旺也认出了君泷,翻个身就连滚带爬的蹭到君泷面前,热泪盈眶道:“少爷!”一脸鼻涕眼泪要多没出息就多没出息。
毛驴可算看到了身上气息不那么吓驴的小主人,拉着板车夹着尾巴鬼鬼祟祟的挪进院子,就躲进了草棚里。倪勋嫌弃的看了一眼脚下哽咽到说不出话的毛旺,一挥袖子,院门合拢,门闩插上,转身就进了屋。
君泷没注意,倪勋这一走好悬把他闪个跟头,瞪了倪勋一眼,才蹲下身看毛旺,还好心的递了块手帕,反正这玩意儿商城里不限量,要多少有多少,君泷都当一次性纸巾用的。
毛旺接过帕子,擤了一把鼻涕,感动得越哭越凶,小少爷还是那个善良的小少爷,只是,怎么走一趟又变小了?进屋那个是大少爷?合着小少爷掉的全贴大少爷身上去了,哦豁~那个子,比巡城卫总兵都高半头!
想到巡城卫,毛旺又擤了一把鼻涕,把眼泪憋了回去,抽抽噎噎道:“少爷,你可回来了,看见城门口的通缉令了么,去年打上门那俩坏蛋,可了不得大有来头,说是京城通天大国师的徒子徒孙,上胡大夫家偷东西的也是那俩坏家伙。”
“什么通缉令?”君泷从背包里买了杯果汁,坐在门槛上听毛旺讲故事,把毛旺当耍把戏的了。
“就是那俩坏家伙,想抓你和大少爷,贴了你俩的画像,说是九州七十二城全贴了,通风报信就赏百两白银,捉拿归案的赏黄金,不过胡大夫早就看出他俩不是好人了,跟谢掌柜通了口风,那画像一点都不像少爷,照着那个,抓到下辈子去吧!嘿嘿~”
毛旺想到那画像里也有自己添油加醋的一份功劳,挠了挠脑袋,憨憨地笑了出来。
“你怎么没回白石镇?”君泷看毛旺哭得嗓子都哑了,又买了一杯果汁塞到毛旺手上,毛旺把擤了鼻涕的手帕揣进怀里,盘腿坐在了地上,跟君泷细细交待起了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倪勋和君泷离开后,毛旺先是伙同胡大夫和谢知春瞒天过海哄骗弥善师徒,然后又在码头寻了个拉货的营生赚钱置办家当,胡大夫根据君泷留下的药丸研制出了特效跌打伤药,一桩桩一件件,毛旺说得是吐沫横飞活灵活现,君泷听得啧啧称奇身临其境。
“话那老王头并两个街坊家的壮小伙,用门板抬着他儿子就直奔济善堂,后面跟着他家老婆子,儿媳妇牵着小孙子,一家子哭成了一团,大伙都以为那王家大郎没救了,胡大夫剪开裤腿,那真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啊!胡大夫二话不说,掏出一包药粉撒下去,你猜怎么着?”毛旺一拍大腿,看向君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