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窝里缠绵缭绕
有一件事情,只要是京城里的百姓都绝对知道,那就是雄踞于京师精华之地的两座园林,人称东苍园与西虎园,东苍园的主人为当今权盛一时的冷王爷,西虎园的主人一家三代经商,累积了庞大惊人的财富,能让子孙十代花用不尽,挥霍不完。
说也奇怪,人人都说豪门一入深似海,寻常百姓难以窥见其中的奢华富丽,这条道理在东苍园与西虎园也是行得通,只不过对于两家人彼此而言,这一点可能需要商议一下。
话说三代以前,东苍园与西虎园两家的主人彼此相交莫逆,感情好得不得了,所以在建园之初,为了借景方便,两园接邻之间的围墙故意砌得很低,约莫是常人一半高矮,很容易就可以看见对方家人在园子里的动静。
两家的老主人心想如此一来,彼此的子孙们见面容易,感情培养起来就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一举两得。
用心良苦,理应不会出差错,却不料,他们的孙子似乎生来就犯冲,从小一见面就会吵得不可收拾,然后拳脚不小心就会打到对方身上,似乎两人之间从娘胎里带出了莫大的仇恨。
彷佛天生冤家!
之后,由于冷王府世代为武学之家,所以凡身为冷家的男人,都必须要习得一身高超的武艺,所以就在一个冷冷的清晨,冷敌天被送走了,除了冷老王爷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小世子的行踪,那年,两个小冤家不过十岁。
岁月一晃眼十二载,两家老主人先后撒手人寰,也就在这个时候,当年两个年纪尚小的冤家又碰头了,少了祖父权威的劝阻,再加上他们皆已长大成人,这一次的风暴可就不是天崩地裂、鬼哭神号能够形容的了!
背负着一只简单的行囊,一名身形高大修长,浪人打扮,而且满身风尘的男子走进了柳荫大街,他乌沉如墨的黑发用褪色的冠绳微乱地束在脑后,面无表情的脸庞称不上俊美,却是刚毅俊挺得教人一看就深烙在心底,就算是落魄的布衣装束也丝毫不损他摄人心魂的冷傲神采。
冷敌天一路上行来,早已习惯了他人的异样眼光,行至一扇朱漆大门前,他停止了脚步,神情慵懒地抬起黑眸,瞧了门上匾额一眼。
西虎园!
看到这三个字,冷敌天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不由得想起一张永远都是盛气凌人的小脸,牙尖嘴利,一点儿都不惹人爱怜。
小时候的那段日子,现在再教他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场永无止尽的恶梦,可怕的恶梦!
就在冷敌天想出神的时候,一顶小软轿缓缓地从另一端行来,轿上坐着一位风度翩翩的白衣佳公子,他的眉目清秀,肌肤如玉敷,似乎很少接受阳光的洗礼,此时他的神情倦懒,倚坐在轿椅上几乎就要昏睡过去。
“少爷,留心着别跌下来了,咱们再几步路就要到家门了。”随行在白衣公子身边的小厮担心地望着昏昏欲睡的主子。早知道他就派辆马车去接人,既快又爽落,这样也能让主子在车子里睡得安稳。
“不打紧,我还能撑着。”白衣公子慵懒地打了个呵欠,挪动了下身子,让自己更舒坦些。
冷敌天转过眸光,恰好看见白衣男子微伸懒腰的模样,莫名其妙地,他的心神彷佛被人狠狠地重击了下,一刹那间,引出了他沉蛰已久的火爆脾气,全然忘记了多年修练的冷静功夫,就是看眼前的白色身影不顺眼。
突然,一匹快马也跟着软轿奔进柳荫大街,马背上身着黑色锦衣的男人收住了缰绳,慢步地跟随在软轿边,笑着对白衣男子道:“这次真亏了玉柳公子你的鼎力相助,否则这笔陈年旧帐哪能在今天一早就算得完!”
“陈兄好说,小弟家中经商,承漕运督府的情可多了呢!若真要谢我,倒不如陈兄日后多给西虎园几分薄面,让咱们好办事就成了。”玉柳公子徐淡一笑,玩笑地讨个人情。
“不用贤弟多说,那是我陈某应当做的事情。”
“谢陈兄。”玉柳公子又忍不住倦极地打了个呵欠,转回眸正视着眼前的路,却不料一见冷敌天,脸色忽变。“慢!”他激动地扬手停轿,一行人正好止在东苍园的大门前,远远地遥望着西虎园门前修长颀立着一个男人。
“少爷?”小厮不解地觑了主子一眼。
“玉柳公子,你怎么了?”马背上的黑衣男子也跟着吃了一惊,被他俊脸上异样的神情给弄胡涂了。
“没!陈兄先请回吧!小弟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些私事要处理。”他的语气冷淡,直勾勾地瞅着冷敌天,漠然出语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