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姒费了些力气将清虚折腾上马背,飞马驮着他往背风的山丘走去。
此地曾流放过犯事的妖修,妖修们无法离开,为了余下的日子好过一些,便在一些山丘处开凿洞府,以躲避终年不断的干燥风沙。
清虚身体虽然干枯,骨量却在,姜姒将他拖拽到一处小洞府里,已然气喘吁吁。说是洞府,不过只有横竖两个人那么长的空间,角落堆了几个已经开裂的土碗,除此以外别无它物。
姜姒带了新鲜的饭菜和汤药,只是他确实如宰相所言,不论是将汤水舀到唇边,还是想将他唤醒,他都石化一样毫无反应。
姜姒将清虚摆成仰卧的姿势,顺着他腹间碎裂的衣服找到伤处,用带来的水将伤口冲洗干净,深可见骨的五道爪痕,从右胸膛划至左腹,凶狠霸道,未留半分情面。
她细细剔除腐肉,慢慢地上药,药粉将外翻的皮肉厚厚覆盖。
贺城与清虚十几年的师徒情谊,下手都如此狠辣,她与他不过三年夫妻情缘,等他知晓她曾经所为后,不知会怎样待她。
贺城离开是去找白月的。
他有一个和姜柯一模一样的玉佩,白色,圆形,上刻七七。
他总带在身边,等它亮起来,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他总以为自己没等到,但其实他早就等到了。
三年前它曾亮过一次,像夜晚的萤火虫灯腹一般闪烁,是姜姒趁他熟睡,亲自熄灭了它。
三年后它又一次亮起,这回姜姒没有动它,是贺城先发现的。
他立刻动身寻找白月。
也许再过不久,妖王的女人就不再是狐女一人。
姜姒替清虚处理完伤口时,月已中天,她留下饭食与伤药,骑上飞马回到龙府。
往日里这个时候,龙府已经悬挂夜灯,府内也禁止随意走动,今夜却有一处灯火通明,正是贺城所居之处。
姜姒驱马前往,越近越看出不寻常。
来往许多白袍医官,各个神色焦急慌张,远远见到姜姒皆是一惊,随后一个个面露愧色。
王出事了?姜姒下马便急问。
夫人不是医官们欲言又止:夫人自己进去就知道了
姜姒见他们古怪,无暇多问,提裙跃入殿内,贺城背立在大殿之中,下跪有两名主事医官,看二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就知道他现下心情不佳。
斜眼瞥一眼侧室,那里是贺城的寝卧。平日里都冷冰冰的没有一丝人气,今日却有不少医官和侍女在内忙碌。
姜姒心里有了思量,飞扑过去抱住贺城,像一个期待丈夫归家的女人般,埋在他衣服里蹭着嗅着。
他身上有香粉与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