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客点点头。送葬人侧过身,低头对伊芙利特说,「走吧。」
炎客的瞳孔惊愕放大了。
「知道了知道了……」她说,把书拍上送葬人戴着手套的掌心,「喏,还你了,伊芙利特大人言而有信。」
「那么——」送葬人的领子被拽住,他不稳地踉跄一下,循声回望,「……炎客干员?」
「你——」炎客的五官被惊疑扭曲,音量失控,「你的耳机呢?」
送葬人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何这样质问,「摘了。我评估它对听力有一定损坏,何况没有再戴的必要。」
「什么叫——」
「嘿,嘿,先生们。」伊芙利特叉腰,得意道,「还有人在睡呢。」
「……」送葬人说,「我们换个地方。」
他们坐在桌前。炎客左手边摊着草稿本,送葬人整洁而详细地写了几行步骤,在最后画上一个等号,让伊芙利特来填上它。
「你摘了耳机。」炎客说,「而我听不到你。」
送葬人目光偏转,用笔尖阻止伊芙利特往上面写C,「是的。」
是的?炎客开始觉得对方的这份淡然令人难以忍受,「你说没有必要——」
「这证明我们成功了。」送葬人说,「塞雷娅主任的理论是正确的。」
「……」
送葬人对着他铁青的脸,无动于衷地低下头。「也不是B,伊芙利特。」他说,「这是计算题。」
「你烦死人了。」伊芙利特嘟囔,用橡皮将错误答案和送葬人写好的行列擦掉几行。送葬人提起铅笔,帮她把残失的部分补上了。露出黑色手套的手指洁净修长,和梦中的那双手酷肖。
炎客听到房间各处的声音。座椅的转轴吱吱作响,铅笔在纸页上划动。沙沙沙。伊芙利特在小声抱怨。几个房间以外,迟迟不肯衰败的山茶花头颅折断,静默地坠落在地面。
一切花都有花期。
「——它消失了,是吗?」炎客问,「链接消失了。」
送葬人看着他。隔着厚重的毛玻璃,哨兵的情感纠结复杂,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团。困惑,尖锐,焦躁……他像是发怒了。即使精神屏障稳固不破,但炎客的存在感一向强烈无匹,激动时像投向太阳的火星。送葬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铅笔横放在两人之间,平画了一道鸿沟。
他问,「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哨兵说,「你——」
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天使无情的蓝眼睛平静地闪着光。
炎客恍惚地笑了。梦里的声音和他的声音重叠起来。
炎客说,「你真可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