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三十年前因边地商贸兵戎相见之外,两国再无交恶。我为储副不过半年,抚军监国两月有余更未颁布不利于赤月的旨令,你们岂会毫无缘由置我于死地?”
晴容听说过那场不大不小的战役,最后以宣国郡主嫁入贺若氏告终,而和亲郡主,正是她母亲。
“殿下已有决断,仍私下告知我,意在要我协助,既为您查明真相,也好还赤月人清白?”
夏暄玉容暖光乍现:“和聪明人交谈,果然少费力气。”
当下,他扼要陈述遇刺之日的异象。
那天大清早,他携同妹妹和弟弟同往北山寺,为先皇后上香,留宿寺庙乃心血来潮之举,只为从繁忙政务中求一日安闲。
刺客夜间突破山下巡防,准确寻到他所在,彼时唯甘棠尾随暗护,如拼死伤他,绝非难事;因林间鸮声退怯,并留下含混特异香气的烟雾,未免太过浮夸。
晴容细想当时情形,怀疑他忙于守护弟弟,没瞧清那群人对猫头鹰的惊恐,及甘棠连伤数人的神威凛凛;特地加入“安神香”,确有嫁祸嫌疑,值得推敲。
她本想和他探讨,及时把话咽回。
无论如何,绝不可被他觉察,她就是“憨憨”……不,是那可爱的猫头鹰!
“殿下,安神香为西境特有,曾作为贡品敬献大宣。此香隐含依赖之瘾,不宜长期使用,近年逐渐减少,从香料着手,并非易事。”
夏暄微微一笑:“若然刺客希望我把矛头指向赤月国,想必有所准备。”
简简单单一句话,教晴容心惊胆寒。
“还有,此事请勿外泄,连阿皙也说不得。”夏暄唯恐孤男寡女密议太久会惹来争议,遂挪了挪步子。
晴容怔然:“小九有一事不明。”
他闻言回首:“嗯?”
“殿下为何……信我?”
“青川先生清兴满怀,如圭如璋,授业弟子自是比德于玉者。”
“小九代恩师谢过殿下嘉许,”晴容盈盈万福,杏眸暖波柔柔,“请恕冒昧,您……识得他老人家?”
夏暄不答,回予只可意会的笑容。
晴容恼他故弄玄虚,碎步跟上,窃笑道:“殿下退朝后瞻赏佳作,还贴身携带前些天遇刺的香,碰巧‘偶遇’我这内行,果真未卜先知,小九佩服!”
夏暄遭她无情揭露,颊边绯雾起落,良晌,才一本正经招认。
“确为‘偶遇九公主’而来。”
嗓音酝酿烈酒甘醇,似从虚无处飘散,又稳稳当当沉入她心底。
这下轮到晴容心跳加速,窘迫抿唇,手中桃花颤颤。
喂,未来小叔子,不可以乱撩的呀!
···
二人一前一后悠然散步,分享书画理论,既有英雄所见略同之处,偶有争执不下之时,称得上棋逢对手,势均力敌。
重回画阁已是半柱香后,侍婢们满脸窘笑,守在院内。
晴容狐疑,尾随夏暄登楼,楼上无仆从服侍,只有夏皙伏案而眠。
画案上酒瓶、果盘空空如也,边上堆了不少柑橘、柿子的皮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