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于死人是再生之法,那于腐烂的皮肉自也有修复之能。你未曾见过清清脸上那块疤痕,其实它并非是什么胎记,那是幼时我与她在山中迷路,她为了保护我,被只老虎一爪挠伤的。那日她流了好多的的血,伤口深的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即使好了之后,也在脸上留下了蜿蜒的一道蜈蚣一样的疤痕,梅大夫是为了不让我这个“孤儿”愧疚,这才对外说是胎记,一个人生了七八年才出现的胎记,真不知大家是如何相信的。清清她是个姑娘家,平日里最为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容貌,而她为了我,脸上却落下这样难以去除的印记,因而自那时我便立誓要保护她一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抛弃她。何况,我并不觉得那疤痕丑陋,我见过她漂亮时的样子,自也觉得那疤痕未曾遮盖住她分毫的美貌。”黄若虚说这话时,脸上一直带着些淡淡的笑意,可回忆越是美好,便显得这世间越发残酷。“可是这世间之人并非都如我一般能看到她心中的美,甚至就连她自己,随着年岁渐长,也因着外人的指指点点而郁郁寡欢起来。我想尽了无数办法想让她欢喜些,但无论我怎么试,她都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心境。甚至到了最后,她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屋中,连着药堂的事也不再管了。因而我那时便明白,这疤痕一日不除,清清的心结便一日不得解开。”黄若虚越说,眉头便是越发紧皱,似乎又是回忆起了当时的情景,女孩满面的愁容和她看向他时的,连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埋怨。他这一生父母早逝,亲缘淡薄,若是连安清都弃她于不顾,就算寻到长生之法,之后枉活许多年岁,又能如何。“所以你便去求了敬唐,从她那里拿到了你所谓的那副神药,用它治好了梅姑娘脸上的疤痕?”“正是,那时我已一筹莫展,只能来求佛祖开恩,而后蒙上苍庇佑,那日公主便在这佛像之后听到了我的求愿。她将那副能治疤痕的药给了我,之后却并未要我的酬金。我自是知道她定然是需要我帮她做些什么事情,可是那时我已经走投无路,我不能没有那副药,清清还在等着我,不过好在,她至少没有骗我,那药见效极快,不过服下再起命案“于是你就杀了王公子,然后又自己做人证,想要以此来污蔑我?可是那日我分明就在府内,就算你当时便有意指认我是那个红衣妖女,我那时苦无人证,也是百口莫辩,可是你却分明没有这样做?”“因为这并非是公主原本的计划,”黄若虚腰带上的玉佩并不名贵,连着透出的青绿都是发着蒙的,但是此刻,这块不起眼的玉佩却被他如同珍宝一般,在手里反复地摩挲着。他看着那玉佩的眼神,就好似是在透过它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般,“她用清清的药来威胁我,逼我用自己的性命栽赃于你,而我们原本选定好的日子,便是清清大婚之日,我想亲眼看到她有个值得依靠的人再走,而公主自然不会计较我这将死之人的临终之愿。那日你在王家的喜宴上,相熟之人不过我一人而已,因此若是我死于蛊毒,官府查不到与我有仇之人,必然会怀疑到与我形影不离的你身上,到那时,他们自然也会追查出来你苗疆蛊女的身份。而其后,清清送我的,这块我从未离身的玉佩也毫无缘由地出现在了你的房里,这一切便是最好的罪证,他们根本不会听你的解释。”云烟瑾听闻此言,这才恍然想起来,在梅姑娘出嫁的当日,黄若虚那块从不离身的玉佩却并未被他系在腰间。当时她注意到的时候,还以为小黄老板是为了避嫌,这才忍痛割爱。却不想从那日,她便已经身在这局中却不自知了。“那为何最后死的却是王公子,你又是为何非要杀了他不可?”“因为他并非是清清的良人。”黄若虚的眼神顿时变得锐利起来,毒蛇盘踞,尚且如此。“那日我去给清清送药,去的路上却恰好听闻他们家的下人谈论起这位王公子来,我留心在屋外听了许久,这才知道他外头竟还养了个青楼女子。而他娶清清无非也只是怕那女子有孕之事败露,这才找来的,好拿捏的给他们王家善后的软柿子,清清是他们用来搪塞众人嘴的一尊摆设。我放在心上的人,被他们这般对待,我不甘心,也替清清不甘。所以那时我便临时改变了计划,趁给清清送药的时候,在他们房中点燃了事先准备给自己的迷药。而后我又埋伏在了门后,趁那王永定晕倒之时,将公主给我的那笼蛊虫从他的口中倒入。再然后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我拿走了他的玉佩作为物证,以此来空口白话,将最后的凶手指向红衣妖女。可惜我当时并不知道你会因为担忧我的安危,并未早早地离开王府。可是等我在王永定的厢房中看到你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所以当时我也只能按照事先计划好的,先将这个谣言放出去,而后再想别的办法出来。”当日黄若虚自拜堂之后便一直呆在后宅,因而他也并不知道前厅究竟是何状况,自然也不会想到云烟瑾会来后院找他。何况原本他是准备在送完药后,便同云烟瑾一齐回到黄云楼,在回去的路上便被“她”杀害的,那时没有人证,却有物证,敬唐自有办法在他死后将那红衣妖女的名号扣到云烟瑾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