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宝进屋的动静惊醒了还陷在回忆里的林雪晴,她抹了抹眼泪,将被子拉高了一些。
看到林雪晴拉高了被子,赵家宝知道她心情不好也就没有上赶着非要说些什么话。
这房间里有一个他特意买回来的暖瓶,赵家宝冲了一杯红糖水,放在了一旁的窗台上,“媳妇,给你冲的红糖水,你等会喝一些,我去河边把咱们的衣服洗了。”
说完赵家宝抱着林清雪换下来的衣服和孩子的尿布就出了门。
脸盆还在堂屋里,他进去的时候,胡梅有些炸毛,“这衣服又是血又是尿的你怎么不嫌埋汰呢?你把它放在地上怎么了?”
“娘,你小声一些,我就喜欢洗衣服。”赵家宝嘘了一声,讨好地对胡梅说,“娘啊,你的衣服也给我,我一起洗了。”
“怎么了?你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给我洗个衣服怎么还成顺带了?”听到这话,胡梅更生气了,因为有儿媳妇的衣服,赵黑牛也不好意思看过去啊,
所以赵黑牛一开始就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他才不想掺和这些事情呢。
“爹,你怎么了?是不是腰疼了?”赵家宝灵机一动,看向还在炕上不断蛄蛹的赵黑牛同志。
“你爹能有啥事,这都猫冬呢,天天除了吃就是睡的。”胡梅看向了自己的老伴,转眼看到大儿子还眼巴巴地看着她就没好气地往外赶人,“赶紧的,别在这里碍人眼了,我和你爹的衣服不至于劳烦你,赶紧滚。”
看到儿子出了门,胡梅即使知道这小子是在转移注意力她还是不安地问,“老头子,你没事吧?”
“没事啊。。。。。。”赵黑牛看着胡梅不善的目光,到嘴边的话转了一个弯,“还行,就是最近天冷,那腿有些疼,腰最近也抽抽。”
“现在大家都猫冬呢,你也好好休息,不要有些风吹草动你就往外跑。这村子里离了你大家也饿不死。”胡梅眼里露出一丝心疼,老头子的腿就是秋收抢粮食摔断的,想想已经快腊月了,胡梅好奇地问,“当家的,今年我们队里养的猪都很肥,你估摸着我们今年能分多少啊。”
说到正事,赵黑牛也坐起了身,他盘腿坐着,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我们今年的指标是6头猪,要交给公社72o斤猪肉,多余的就是我们可以分的了。”
“你还别说,今年那几头猪养的是真的好,我估摸着一头也有15o斤了,等到天晴了我赶上几头猪交了公粮,然后我们村分两头,其他的都卖了给,那钱就可以给大家分了。”
“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们今年分的粮食怎么也够到明年开春了。再分点钱,过完年村子里估计还能办几件喜事。”赵黑牛琢磨着,这村子里还有几家小子比自己大儿子还要大一些呢。
一听说要分钱,即使是胡梅也忍不住笑开了眼。
“嗯,有钱了当然要给家里的小子相看媳妇了。”胡梅点了点头,“我们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眼看着这几年风调雨顺的,我有时候听人家说起前几年的艰难都有些恍若如梦的感觉。”
“我们村子就在山下,当然不会那么艰难了,据说那黄土高坡上的,还有那陕北平原上的,那几年干旱很多人连树皮都抢不到。好多人都饿死了。”赵黑牛说着说着忍不住又点燃了烟袋,胡梅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她知道自家老头子肩膀上的担子也很大,“当家的,我咋听大家说,明年还要下来几个知青呢?”
“女人家不要管太多的事情,我们跟着党的政策走就行了。现在都讲究支持农村发展,他们那些文化人来我们村也是好事。”赵黑牛训斥了胡梅几句,胡梅也不生气,这些问题的确不是她一个女人考虑的。
“我听人家说,要是那真的来一个懂农业的知青同志,庄稼产量是可以翻倍的。老天爷哎,既然让我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养大了孩子,我就希望他老人家再大度一些,让我们的孙子也都过上好日子。”胡梅感叹了一句,赵黑牛并没有搭话。
作为村长,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来一个能行人。只是,这几年他也明白了,都是些刚毕业的小娃娃,人家在家里都是娇生惯养的。到了农村他们也只会哭,但是哭上一两个月就乖巧了。
毕竟农活只要狠下心,怎么也能学会了。
这几年,他们这的知青,就是那愚笨的也能自己养活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