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果然下了雪。
细雪自天际洋洋洒洒而来,席卷整个天地。
这雪一直下了一夜。
第二日李寻欢醒来还未曾止息。
墙角处炭盆安安静静的立着,并无烟气,更无火星,屋内却已然暖的逼人。
李寻欢只着一袭白色锦缎宽袍,手持一乳白色玉笛。
一缕笛音悠悠而起,清幽萧疏,孤冷高寒,恍若夜雨滴空阶,也似细雪覆红梅。
“如此时节,此曲倒是合情合景。”
一落梅曲方终了,便有一人推门而入。
李寻欢放下玉笛,看去,忍不住笑了笑,一双漆黑得仿佛碧绿的眼眸充满了喜悦之情:“大哥。”
那人快步走过来,一把抱住李寻欢。
“许久不见,大哥对寻欢可是甚至想念。”
李寻欢回抱来人,只觉得怀中身躯便是隔着貂裘棉袍依旧骨瘦伶仃,单薄的浑似个纸人儿。
“寻欢也甚是想念大哥。”
那人闻听,哈哈一笑,放开李寻欢。
“不枉我闻听你辞官以来,日夜兼程,归家见你。”
他大约二十五六岁的年纪,虽眉目英秀俊挺,面目却苍白毫无血色,嘴唇更是泛着病态的灰色。
便是再不通医理的人见了,也要叹一声病秧子。
他的身体确实已经不大好。
但这并不能阻止他日夜兼程,来见他的辞官归乡的小弟。
谁都不能阻止他。
李寻欢叹了一声。
“大哥,你这般扔下公务回来,怕是又要被父亲训了。”
李行乐伸出细瘦纤长的手指解开貂裘,露出一身棉絮宽袍,笑道:“早就被他训习惯了。”
“倒是你,此次父亲可有怪罪于你?”
李寻欢道:“是我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以后只愿做一名江湖闲人,再不想沾染半分朝堂之气。”
“这样也好。”
李行乐拉着李寻欢坐了。
“你自小于武学一事天赋极高,性子又颇具侠客意气,做个快意恩仇的江湖侠客,总比一生拘泥于朝堂,不得开心,让我更加放心。”
“父亲那里,想必也不会过于逼迫于你。”
“不过,你可得和我细细说说你此次上京之行。”
“此次结果实在是我始料未及。”
李寻欢闻言,笑笑,将前因旧事一一说明,直听得李行乐一张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稍显病态的嫣红,一双眼眸星钻一般明亮。
“如此有趣,真恨不得与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