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昫翻着一双死鱼眼:“等我开府了,你别跟着来了。”
“这怎么行呢。”
“怎么不行?!”周昫倏地站起来,抻得臀腿腰背一阵酸胀,差点又跌了回去,一边嘶气一边威胁,“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自己出去住去,哼!”
聊不下去了,这天是一点都聊不下去了。
周昫开府的日子选在了小年的时候,摆了前后两院子的酒桌,从午前一直闹到夜里,那些人才醉醺醺地被自家马车拉走了。
换了衣服,周昫躺在床上,只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他被踢出京里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回来的可能,但如今,他居然开府了。
周昫翻了个身,只觉得这床陌生得很,辗转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睡意,干脆起身换了衣裳,躲着人悄悄从围墙翻了出去。
陆浔还在写字,这几日府里突然安静下来,没人闹腾了,他还有些不习惯。
外头起了风声,像是要下雪的样子,陆浔搁了笔,拢了拢身上的大氅,起身打算去窗边透口气。
手伸出去还没碰到窗板,突觉气息不对,未及反应,那窗板便被猛地推开。
砰!
伴随着涌进屋里的风雪寒意,一个人飞扑进来,直接和他迎面撞了个满怀,一连串的扑通声响后,两个人在地上摔成了一团。
“哎哟,我的头……”
周昫龇牙咧嘴地抬手去捂额头,一睁眼便见到了陆浔那张近在咫尺死黑死黑的脸。
“……”
“周!昫!”
周昫趴在他身上,脑子都吓钝了,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突然哇的一声,见鬼一样地扑腾着要往后逃。
“哇——啊!师师师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他手忙脚乱地四肢各顾各的,一点不听大脑指挥,不小心自己踩了自己的衣袖,又把自己拽翻了身,本能地反手撑地时正正好摁到了陆浔的大腿上。
“嘶……”陆浔腿上的肉都让他压青了一块,咬牙切齿一脸要吃人的模样,两眼嗖嗖地冒着火,“你还敢?!”
“不不不不……”周昫话都不会说了,见陆浔像是要来抓他的样子,噌的一下蹦起来跑得飞快,“啊——救命啊!”
你还好意思喊救命??
陆浔快把后槽牙咬酸了,默念了十几遍莫生气别动怒,才恨恨地坐回桌边,拿过镜子果然见自己额头青了一块,微微肿起一个包。
飞来横祸,今晚的字是写不下去了。
周昫最近几个月长得飞快,个头蹿得几乎和他一样高,身子骨也明显长开了,那么大一只猛地扑过来谁扛得住啊?没被撞散架了都是身体素质好。
陆浔打开了药箱,拿药瓶的动作一点都不轻柔。
周昫躲在屏风外偷偷观察,刚伸了脖子就听到药瓶重重地拍在桌上砰的一声,杀气腾腾吓得他后脖颈一凉赶紧把头缩了回去,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怎么办啊,师父一脸绝不善罢甘休的阎王样……
周昫苦着个脸四处张望,见墙上挂着根拍被子的藤拍,咬咬牙一把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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