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思出现之后,储物室的门就被从内锁上了。储物室用门阻开,有两个隔间,张正然搬了把椅子,气定神闲地坐着,一把手术刀搭在陈默的颈动脉上。“是不是很想杀了我?我知道你们猫族反应敏锐,要不要比比速度?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他先死在我手上。”常思自然不敢冒险。张正然拍了拍手:“真是太感人了,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只要剖出你的内丹交给我,我就放了他。”陈默见常思已经扬起前爪,拼命挣扎起来,嘶吼道:“不要听他的,我要你好好活着。”常思停下来,盯着陈默的眼睛,目光柔和:“喵~”陈默知道常思做了决定,安静下来,回看着他,突然问:“下一世你还找我吗?”常思望着他,让他不要轻举妄动。陈默冲他扬起嘴角:“早点来,我等你。”可真不坦诚察觉到他意图的张正然抽回刀刃,把陈默甩向了墙角的另外一边。对常思说:“我说不会让他死就绝对不会让他死。现在该你了。”陈默猜到张正然会拦下自己并且往这边甩,借着一阵猛咳掩饰自己的动作,在早已恢复意识但是装作昏迷的于展示意下,摸索到放在角落的医用酒精,扒开瓶塞尽数往张正然身上泼去。与此同时,于展从口袋中拿出打火钳,打起火焰,迅速扔向了张正然。火从他的后背开始蔓延,在张正然穿着的工作服上以飞快的速度燃烧起来。“啊啊啊啊啊……”张正然嘶吼着倒在地上翻滚,企图扑灭火,同时恶狠狠地看着陈默:“你敢陷害我,你敢陷害我。”似乎是出现了人格分裂一样,一个人格的张正然想要就地扑灭身上的火,另一个张正然却想要往陈默这边走来。于展把陈默背起来,瞥到玻璃门后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氧气罐,背着他往外走,喊道:“不好,快离开这里。”一门之隔的另外房间盛放着氧气瓶,遇火即炸,方圆十米都会遭殃。张正然头垂了下去,几秒钟的安静过后,房间内是骇人的“咔咔”声,似乎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笑,只见闭着眼睛的张正然往玻璃门跑过去:“我要你们陪葬。”一抹黑色的矫健身影把他扑倒在地,常思死死按住完全被犼控制的张正然,不让他起身。然而因为刚才的疾跑,带动了气流翻涌,张正然身上的火烧得更旺了,并且很快就会殃及常思。如果常思松开张正然,后者势必会冲向氧气罐;如果常思不松开钳制,他自己的安全也不能保证。陈默在于展背上想要下来却挣脱不得,回头冲常思哭喊着:“你想做什么,走啊,我们一起离开。”常思只是深深看着他。泪大片洒落,几乎快要看不清常思的脸。陈默却突然笑了,哽塞道:“于医生,麻烦你把我放在这里,我不想离开。”于展只是继续背着他走:“抱歉。”陈默声嘶力竭:“放下我啊。”确保陈默在安全范围内之后,于展把陈默放了下来,掉头往器材室跑。就在这时,“轰”的一声,时间变得静止,陈默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脑中走马观花一般是和常思相识以来的情形,为他系鞋带的常思、吃醋的常思、故意逗他生气的常思,每天早上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常思。陈默勉力撑起,推来挡在他面前的于展,身形摇晃着往器材室走了过去:“常思,你不要吓我,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我再也不会戏弄你了,再也不会了啊。”陈默失神,重心不稳地往前跌去,一个人把他抱了个满怀:“好。”熟悉的怀抱和温度把陈默包围,陈默的心从十万英里的高空坠落下来,在落地之前稳稳当当的着陆了,一拳接一拳捶打着常思的胸膛:“你混蛋。”以为常思出事的时候,他有多恐惧,又有多无助。常思亲吻着陈默额头:“是我不好,没事了,没事了。”“别让他死了,我去解决犼。”白芷把昏迷的张正然扔了出来,在陈默和常思身上各自点了一下:“百年好合。”常思无法行动,却感觉一股灵力缓缓注入了自己体内:“什么意思?”白芷不在意的努努唇,摆了摆手:“夫债夫偿咯,寂尘拿走的修为,我替他还给你。”白芷看向被囚禁在结界里的犼,只能困得住它一时,却困不住一世。“有缘再见吧,各位。”撂下这么一句话,如此前一样,瞬间消失了。可以活动之后,陈默看向常思:“需要去帮忙吗”常思点点头,抱了他一下,也不见了踪迹。陈默对着空无一人的长廊呢喃道:“我等你。”结界内,回荡着沙哑而幽冷的声音:“不要白费功夫了,你们奈何不了我。”白芷轻笑:“凡事总有例外,我倒是听说冥川业火献祭生魂能销蚀所有。”常思蹙眉:“你?”白芷嬉皮笑脸道:“就算不这样,我也撑不了多久了,早死早超生呗。”就算是鬼修,他的魂魄也遭受了经年累月的磨耗,终有一日会和此前送走的书生一样,魂飞魄散。确实只是时间差别,但是并没有超生这一说法,而是上天入地都再也寻不到了。常思拦住他:“你可知道此去无返?”白芷已经拿出了焚净令,抬眸看着常思:“就一去不返。”白芷刚才赶去冥川,见到了在梦境中醒不过来的寂尘,知他所历劫难为情劫,而把他困在其中的梦里,点点滴滴都承载着政泽和白芷的记忆。其中也包括白芷醉酒后,寂尘吻他的那一幕。寂尘之所以无法醒来是因为堪不破情爱二字,逃不过也挣不开。身为冥主如果不能断情绝爱就失去了继任冥主的资格,白芷此前总想君心似我心,现在却只想跟他断得干净。一千年了,除了徒长了些年岁,原来什么都没变,白芷所思所护所想都只是他心里的那个人。控制好内乱之后,白芷一步步走上高台,看着面前沉静如水的睡容,在寂尘唇上烙下一吻,又惩罚似的咬了一下,半是责备道:“可真不坦诚啊,我的王。”你可稳坐王位,而我会是你最忠诚的信徒。你的喜乐顺遂是我誓死捍卫;你的荣耀是我开战的军旗。此次怨灵作恶的时间太过凑巧,白芷捋清来龙去脉,心知不好,又从老判官那里问出业火召来的正确方法,就再次来到了人界,好在没有太迟。一切准备就绪,白芷对常思说:“劳你帮我看好结界了。”常思:“好。”每个人都有自己所想坚持,所要守护,不是旁人可以撼动。想要犼再无卷土重来的可能,只能将其魂魄燃烧成灰烬,而它是上古的神,必须有人心甘情愿的献祭给业火才能发挥作用。白芷的魂魄,就是献祭品。幽蓝色的火焰渐渐显出形来,并且越演越烈,蔓延成火海,白芷的脸在光影掩印下或明或暗,晕上了一片红色。薄唇轻启,无声地说了一声“再见”,纵身跃入火海,只一瞬就被吞没。与此同时,犼的声息也淹没了下去。四周变得很静,有白色斑驳的光芒一点点浮起,如同闪烁的夕阳照向大地的最后一缕阳光,久久的凝结在空中,而后四散开来……常思抬手,握住了淡淡荧光。冥川殿内忘川台,有一滴泪越过万丈黄泉,穿过浮尘光影,落在了双眸紧闭的寂尘眼角。眼帘微动,寂尘悠悠转醒,淡褐色的眸子依然清冷,仿佛冰冻千尺的雪山下藏着别人看不穿的喜悲,只有他自己知道:胸口处最疼最炽热的那一角,缺了。作者有话要说:相信我这对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