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口铄金本就是想要常思离开,一个误会使得这件事提早到来,明明是得偿所愿,陈默却有些悲哀地发现他并没有感到庆幸,反而胸口像是被紧紧揪扯,不得轻松。陈默看着常思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手不自觉攥紧,心想,难怪总有人热衷于做“键盘侠”,语言暴力无异于无形利器,三言两语间就能将人伤得体无完肤。常思放在桌上的牛奶仍然在升腾着热气,沿着杯壁浮动,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陈默盯着杯子,直至再不见一丝热气涌出,才去了公司。在公司门口遇见许远祷,昨晚的事目前尚未传出,所以许远祷还不知道自己买凶绑丶架的事已经败露。许远祷看不起陈默那副自视清高的模样,臆想着他落到自己手里的情形,看向陈默时都带着一抹轻视。陈默在心中冷笑,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低声说了句:“还真是高估了你的智商。”语气里的嘲笑彻底把许远祷激怒,揪住陈默的衣领:“你再说一遍?”陈默吐字清晰,却是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重复,脸上则一派无辜:“dubo。(蠢蛋)”所有人都看到是许远祷先动的手,加上平时陈默在公司里虽然与人往来不怎么密切,却也不曾惹是生非,相比之下,许远祷反而多次跟人闹得不愉快,一时间,所有人都站在了陈默这边。裴昱澄一进公司就看到许远祷对陈默施暴的一幕,气得走路都不利落,急匆匆地上前一把推开许远祷,站在陈默面前,理直气壮道:“来啊,二打一!”似乎没意识到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有什么不妥。越是真诚的人不经意的举止往往越能打动人心,而裴昱澄和常思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当他也自然而然地护在陈默面前,让陈默想到了常思。王秉川走下楼梯:“你们在干什么!这是公司,不是让你们逞强好胜的地方!”陈默低眉:“对不起,王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许哥会突然动手。”许远祷听他恶人先告状,更加怒火攻心,原本碍于王秉川的面子,当下则全无顾忌,挥拳往陈默脸上砸去,却被人截住。有警察从他身后拿出证件:“我们怀疑你跟一起绑架未遂案有关,许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吧。”许远祷被带走后,陈默看了眼公司门前显示正在运行的监控,又落回视线,他是故意激怒许远祷。此次案件发生后,许远祷的演艺事业基本是断了,可许远祷不同阳伟,他不会权衡利弊,难免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比如就常思和陈默的关系引导舆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先下手为强,让别人以为许远祷对陈默早就心存怨怼,所有经他口的言论不过是为了恶意中伤。王秉川同他对视了一眼,率先往公关部走去。这时候,夏黎黎一脸知道了惊天秘密的样子从外面“登登登”的跑进来,远远地就冲着两人招手:“陈默,裴昱澄我跟你们讲!”陈默戏谑道:“怎么?你中了4000万彩票,要带领我们走上人生巅峰?”夏黎黎:“呸!”“是关于常思的。”陈默闻言转身往楼上走,语气自然,让人察觉不到破绽:“明天就要去训练营了,我先去训练,你们聊。”夏黎黎不满道:“你怎么对你老攻这么不关心!”陈默置若罔闻。夏黎黎只能对裴昱澄说:“你知道那个失踪案吗?失踪的受害人已经确定死亡。”裴昱澄面露同情又带着疑惑:“她的父母肯定很伤心。可是这跟老常有什么关系吗?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老常干的吧!”因为裴昱澄的声音比较高,整个楼层的人都听到了,陈默也不例外,脚步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下来。夏黎黎捂上裴昱澄的嘴:“你就不能盼他点好,不是常思做的,是常思蹲到深夜才把人给抓住的。听说是他跟一名私家侦探联手,真是想不到啊,常思这还身兼数职呢,这消息也是我刚听到的内部消息,绝对没有人比你们更早知道的了!”裴昱澄指了指正在播放早间新闻的电视机:“好像,也有别人知道了。”顺着他的视线,夏黎黎看过去,电视里播放的就是妙龄女子失踪案破获一事。夏黎黎:“”裴昱澄眉毛拧成麻花:“我之前怎么不知道老常还认识什么侦探,这个人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夏黎黎看着写在下面的人名,大笑道:“哈哈哈,这男的一看就骚里骚气的,居然叫白纸?有这么名不副实的吗?”夏黎黎正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吓得硬生生憋住,毕竟在人背后说人坏话,还被当场抓包,不怂都不行。来人一双潋滟生辉的桃花眼,带着丝丝媚色,像是不知道夏黎黎取笑的是他,反而对她眨了下右眼,又对裴昱澄说:“你就是常思家的小家伙吧。”裴昱澄连连点头,怕给常思丢人似的,礼数周到,伸出手:“白先生好。”白芷跟他虚握了握手,视线瞥到陈默时,眸中闪过几分狡黠,状似不经意道:“常思呢?我昨天晚上跟他还有事没处理好,不讲义气的居然先跑路,留我一个人跟凶手待在一起,丝毫不在乎我手无缚鸡之力,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还说什么家有娇妻,急不可耐,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陈默听出了白芷是昨晚电话里的那个人,在楼梯上站立,脑海中有什么一瞬间清晰了起来,自己误会了常思。想到常思早上离去时的神情,陈默想,他或许不会再来了。夏黎黎心虚地躲过白芷,几步跑到陈默身边。娇俏可爱的五官顿时又皱成了一团:“怎么了?”昨晚的事并没有在公司传开,听她这么问陈默有些惊讶:“我?”夏黎黎弯曲了两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眼睛又指了指陈默的眼睛:“对啊,我明察秋毫的大眼睛,看到你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我在焦虑四个大字。”陈默:“你今天忘记戴隐形了吧?”夏黎黎不理会他:“是因为常思?”陈默不语。夏黎黎:“有个英文单词是“anxio”翻译为焦虑的、渴望的,当年备考的时候我就在想,很多时候往往是因为渴望,才会变得焦虑。”绕到陈默面前,夏黎黎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表情:“这个世界上很多事都很难,比如高考数学的最后一道题,比如跑出百米8秒73的成绩,最难的是,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刚好那个人也中意你。既然你也在渴望他,为什么不敢放手一搏呢?”“虽然你俩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能感觉到常思对你是认真的。毕竟眼睛不会骗人。”陈默酝酿了一会说:“看我。”夏黎黎:“阿?”下意识的偏过头去,正对上了陈默带着细碎笑意的眸,携着万千温柔。被这么一双眼睛凝视着,会让人忍不住沉沦。夏黎黎好久都说不出话。陈默打了个响指,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醒醒。”夏黎黎回过神,呐呐道:“我现在去变性还来得及吗?”陈默:“”夏黎黎“嘿嘿”一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演技到位,什么都是能演出来的,可常思又不是演员。”夏黎黎:“其实真正打动我的,是他帮你系鞋带的那一幕。他不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在成年人的世界里,生活往往比爱情重要,体面往往比感情重要,难道他就不要面子的吗?当然要,可是他当着几个下属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做了,就那么大大方方地表态了。”陈默只笑,不应。夏黎黎叹了口气,学着琼瑶剧里的语气,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网上看到的话:“还是要爱啊,酒逢知己,棋逢对手,勾心斗角,你来我往,要炽热的吻,要飞扬的眉,要缠绵的拥抱,要拼命的厮守,深夜应该有撕心裂肺的眼泪,春风应该有柔软缱绻的情话,总归是要分开死的,天长地久朝生暮死的,谁怕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