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怔愣。
这新搬来的,竟然是昨晚在麻辣烫那拼桌的姑娘。
她如今没戴鸭舌帽,黑框眼镜挡住了大半张煞白的脸蛋,咬着唇,看着像是被吓得够呛。
镜片下的眼睛与他的视线相碰,里面藏了许多欲言又止和委屈不满。
曾博驰替她开口:那也得好好说话啊,你们两男的,就这么堵一姑娘,不合适吧?声音大得我楼下都听见了。
见有人帮忙说话,两人也没法继续再演双簧,高个子掏出手机,唉声叹气:好吧好吧,就当我们今天做善事了,这样吧,一共加收两百块钱,你微信转我吧。
可我们刚刚说好了是一百的。春月双手背在身后,声音不大但很清楚:你这样坐地起价,我是可以跟家居店投诉你的。
酒糟鼻立刻就急了:诶诶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呢!我们赚的可都是辛苦钱啊!
春月小声嘀咕:就你们赚的是辛苦钱?我赚钱也辛苦的呀。
要拿命换回来的呢。
曾博驰不禁挑眉,看来是自己多管闲事了,人家的态度可强硬着呢。
高个子瞥了身旁英雄救美的小伙子一眼,知道今天这钱是讹不成了,黑着脸,按开收款码:行行行,一百就一百。
春月按开手机扫码,脾气也不小,硬杠道:这床垫就放这,不劳你们搬进去了,别等会又说要加收这个加收那个的
诶瞧你这话说的酒糟鼻刚开口,就被高个子拦下。
行,客户的要求我们肯定满足。高个子收了钱,拉着同伙转身下楼。
立在地上的厚重床垫摇摇欲坠,春月赶紧去伸手扶,曾博驰动作比她快,长臂一伸,穩穩托住了床垫。
瞧她细胳膊细腿的,他决定好人做到底,提议道:我帮你搬进去吧。
春月托了托下滑的眼镜,眨眨眼:那麻烦你了。
曾博驰把床垫推进屋子里,低头看了眼姑娘脚上的拖鞋,问:要换鞋吗?
不用不用。春月把地上的雜物踢开,引着他往卧室走。
床垫覆膜套子几下就被拆干净,往床上一搁就完事了。
曾博驰把地上散落的塑料膜捡起揉成一团,他还得回局里,大步往门口走:我要下楼,顺便帮你把垃圾丢了。
啊等等,你等一下。
曾博驰停下脚步站在鞋柜旁,看女子噔噔噔跑进厨房,再跑出来时手里拿了罐冰可乐。
这个给你喝,谢谢你的帮忙。
春月把可乐递给他,待他接过后再后退几步,把手背到身后,黑长的刘海在额前微晃,问:你住在楼下哪一户啊?
就脚下正对着的这一户,曾博驰微微垂首,想了想,还是说多了一句:我姓曾。
春月笑笑,也做了自我介绍:我姓张,叫张盼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