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想着要表现得淡定大方一点,不要太激动,奈何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做出来又是一回事。
她从看到车的一瞬间就紧张到了现在,指尖抠着自己的牛仔裤边,屁股下面仿佛装了一大片针,坐立难安。
阮绵被他这么一问,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是。”
她顿了顿,试图解释道:“我没怎么吃过西餐,见电视上都……穿得比较正式,所以我也……”
这是她相对最正式的一件了,平时穿T恤比较多,因为干活方便。
这条裙子还是别人送她的生日礼物,料子比较好,只有在拍合照或者证件照的时候才会翻出来穿,平时都干干净净地收拢在柜子里。
阮绵的视线落到了池晏身上服帖的西装边角,声音越来越低,硬着头皮道:“如果不合适,那我现在回去换——”
“不用。”男人透过后视镜对上了阮绵的视线。
池晏微微颔首。“挺好的。”
阮绵被夸了一句,魂都飘了。
她呆愣在原处,直到池峋拽着她的袖子要她抱抱下车时,才同手同脚地将小团子抱了下去,深吸一口气跟在池晏后面进西餐厅。
西餐厅她确实没有来过,兼职的钱太少,都不够她在市中心点一小顿能填肚子的。
她之前一直觉得西餐这玩意儿华而不实,宁可在便利店买便当,也不舍得去吃半份西餐。
电视上的鬓香烛影是她不了解的世界,也是她难以触及的世界,阮绵之前从来没想到过第一顿西餐是跟池晏一起来,而且还是自己当保姆的情况下。
进门的时候阮绵以为会有人盯着她的衣服看,但后来发觉似乎是自己想太多了,服务员温柔和善,指引他们入座。
尖塔餐厅她之前也听说过,每次经过的时候只记得门口进去的都是西装革履的人,只记得是挺高档的老牌国外餐厅。
但进来以后才发觉这家餐厅似乎已经为了适应市中心的年轻人消费风格,变得趋向于简单化和快餐化了。
前菜是鱼子酱,开胃汤是奶油蘑菇汤,等到一系列程序走完后,终于上了主菜。
这份是和牛西冷,是牛身上的上腰脊肉做出来的牛排,所以肉质柔韧,入口嚼劲很好,菜单上的价格看得阮绵咂舌,心里下意识地换算起了要打多少个小时的便利店兼职。
阮绵来的时候仔细做过功课,所以故作镇定地左手拿叉右手拿刀,在端上来的牛排上操刀,在端上来的牛排上操作。池峋坐在儿童座椅上,两条小腿晃着,等她肉质易嚼容易消化的儿童牛排。
“咔。”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阮绵一个大力出奇迹将牛排切掉了,声音脆得旁边餐桌的人都抬头看向了她。
“……”阮绵收起了打架的手劲,慢慢吞吞地切起了牛排,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对面的人视线却悄然无声地落到了她身上,阮绵被她盯得尴尬得脑袋都要埋了下去,心道在家里用菜刀剁牛肉剁习惯了,怎么来西餐厅以后还这么莽!
家里是家里,咚咚咚剁碎了做牛肉当然下手不能轻,现在在这里简直太……奇怪了。
西城区的人吃饭的小馆子里面总是很吵,坐在一起高谈论阔的人扯着嗓子,要么就是提着酒瓶对瓶吹,厨房只隔了一个小门板,老板吆喝着从里面端着盘子走出来,七拐八拐地绕过了人堆,顺手拍两个年轻人的头说“下次记得清账”。
而这里安静得不得了,就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最多算窓窓窣窣,让阮绵有些不习惯,总觉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地方。
老城区有老城区的景色,这里有这里的风光,三流的人入了一流的地方,好像哪里都不舒服。
阮绵脑袋都在烧,抿着唇倔强地继续切,生怕抬头看到池晏微妙的眼神,自己那点微薄的自尊心在死不撤口跟着这人时已经透微妙的眼神,自己那点微薄的自尊心在死不撤口跟着这人时已经透支了,再来点就要命了。
忽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扒拉上了阮绵的手背,池峋奶声奶气地道:“小阮,我要吃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