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用更少的价格让店主选中了自己雇下做些跑腿的活,只要给活,什么都可以做。
这世道里,阴暗的角落总是有点不太平,一人占了位置,另一人就要被踢走。
这人十之有九就是前几天被辞退的小混混,没钱,想起来这事火气又上来了,找个由头喊几个人来找晦气。
也许这就是人们嘴里所说的三流人生。
出生于三流的家庭,上着三流的学校,认识三流的人,然后不断地在老城区经历长大结婚生子的内卷生活,一辈子都困在这里,循环往复,如同漆黑的长廊一眼看不到头。
若是论往日,阮绵一打三打四都不在话下,偏偏这回浑身酸软,怎么都支不起气力,唯一挥出去的几拳,比起以往实在太过绵软无力,话都说不完整。
偏偏是今天不舒服。
阮绵嗤笑地心想:运气真烂。
天气本就不好,那几人揍一顿泄了愤,从她兜里掏出了点零钱,骂了一句“穷鬼”便赶着刚落下来的细雨点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巷子那头绕过去是模糊漆红的红灯区,有不少穿着暴露的在揽客,劣质的烟气缭绕,闻一下都熏得人退避三尺。
细密的雨点逐渐变大,打湿了身体盖不住的地面。
阮绵低吸一口气,缓慢地拖着身体靠到了墙边。
脸皮火辣辣的泛疼,血水顺着额角滑下来,弄得脏脏的。
她小心翼翼地将杂货铺的员工制服脱下来,收在了怀里,发抖的指节在露出来的兜帽卫衣上胡乱地擦了擦,借着巷角枝头漏出来的月光仔细地检查了起来。
若是弄到血就不好洗了。
肚子很饿,她晚饭没吃,店里快要过期的面包在她忙着干活的时候被年纪大些的分掉了,原来是准备回家热点馒头吃的。
……如何照顾自己,没有人跟她说过,对此有限知识都是从书上看到的。
阮绵有点茫然,但头痛得要命,疼得她牙花子都如同被针一点点地刺进去,绵延不绝,连带着浑身都在痛。
她向来自认为是皮糙肉厚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这次心里很怕,很没有底。
总觉得一觉醒来身体也变得奇奇怪怪,会不会……老板明天也要辞了她。
毕竟还是个身高腿长的人,在窄窄的屋檐下怎么也缩不成一个婴孩的模样,如同一只小弃犬,耷拉着耳朵。
她捂着后颈的指节无声收紧,鼻息间是疼痛的喘息,剥皮抽骨般发麻,指尖颤抖得抠紧了布料。
雨点落在了耳处,发出了持续的嗡响,衣服早就被雨水打得湿了半点肩,湿漉漉得可怜。
这可比往日挨揍要疼多了,是从骨这可比往日挨揍要疼多了,是从骨子里浸出来的疼,疼得打麻药都缓不过来,牙齿喀喀地打颤,牙根用力紧咬。
浑身上下仿佛被架在火上烤,又烫又痛,几乎要昏死了过去。
难以言喻的炙热灼烧感席卷每一寸关节,仿佛有铁皮的铲子在他的筋上铲开血肉,将神经胡乱地搅成一团。
“咔。”
阮绵浑身一震,警惕地紧紧贴住了墙。如果有两只耳朵估计早就紧张地竖了起来,双眼艰难地撑起,看着视线里模糊的漆黑鞋尖。
这是一双男人的皮鞋,看起来很贵,是杂货店里三十元一双的球鞋比不上的。
阮绵张了张唇挣扎着想说话,聒噪的警告声音和呵斥在她的心里响起,震得脑袋发麻。
鞋尖微微靠近了些,便悄然打开了一扇清楚感知的大门,刹那间如同海潮般的气息袭来,阮绵浑身的毛都要炸开了,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