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圣旨压得差点没跳脚的户部,忙得脚打后脑勺,兵部派人到户部,不催,不说,就往那一坐,什么时候,户部把粮草装好车,他们什么时候走人,气的户部几位官员直磨牙,却又无可奈何。若不是那王修晋显勤,又是收粮又是制衣的,也不至于把户部显得无用,压几天的粮草,又如何。
户部的官员也就只敢在心里报怨,哪敢说出来,他们现在可不敢整出事来,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参些陈粮,现在却是连想都不敢想,兵部之外,还有几位都察院的人在,有人手里拿着笔记数,有人在核对,有人在抽查质量,以确保粮草里没有参杂陈货。此次运走的除了粮草外,还有药材,都察院的人特意请了数位药铺里的伙计查看,户部的官员顶着一头的汗,庆幸被皇商整了一出后,他们没敢参假。不停的擦着头上的汗,直到送走车队和过来检查的人,才彻底的松了口气,把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一个个就差没瘫在地上,心里念着“万幸”。
画报连夜赶制了一份出来,粘贴在了公告榜上,有好趣的百姓过去一看,然后跳脚大骂寇国不是东西,一个小破国居然惦记他们的泱泱大国,不是找死,就应该灭了他们。
画报简单明了的叙述了寇国对大梁的各种不义之举,连几年前如何变相的差点没占了某座城,使得当地百姓民不聊生,日子困苦。除此之外,还例举了寇国到沿海一些城抢了就跑,或是侵犯姑娘,逼得姑娘自缢的事,百姓对寇国恨得咬牙切齿,有些百姓跑到衙门口,表示自己要去寇国杀死几个杂碎。
一些言官似乎找到了抨击的对象,纷纷写下扬扬长篇,针对画报,一些知内情的人,冷笑着看言官作死,一边还不忘记写下赞赏画报敢为一些人不敢为之事,在朝堂上更是两相互掐,还没有出发的四皇子站在朝堂上,听着两方吵架,掏了掏耳朵,“父皇,既然有些人说不应以小事挑起战争,不如给寇国人指点一番,让他们去抢这些人,侵犯这些人家的姑娘好了,权当睦邦友邻了。”
四皇子一番话直接让一些人闭嘴,还有一些人嘴硬说什么不应该让百姓知道之类的话,四皇子看着没理找理的人,如同看死人一般,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开民智,而不是让百姓一味的愚昧,这些人三番五次的阻止所为何?不过是私心作祟罢了,这样一心为己,不为朝廷想的人,留着做何用。被四皇子盯着看的人,只觉得周身泛冷,这才注意到无人接他们的话,而上坐的皇上,虽看不清脸色,却让他们本能的心提了起来,全数心惊胆战的跪下。他们怎么忘记了太后刚刚仙去,皇上与太后感情深厚,自然会迁怒于在宫宴上大打出手的两国使臣。
汗不停的往下,这些人恨不得一头磕下后,直接晕死过去,以求躲过此时,然后便致仕归乡种地去。
散朝后,有位官员总结出来一些浅显的真理,在皇帝没厌烦皇商之前,绝对不要跟皇商过不去,若想仕途顺利,就要把分内的事做好,别想上有则,下有应对之法,钻各种空子中饱私囊?且等着掉脑袋吧!就算是一时没处理,也不代表皇上不知道,要不要动手,全凭你有没有做为有利于大梁,有利于百姓之事。
总结一番后,一小部分人嗤之以鼻,只认同第一点,在皇上没厌恶皇商前,就别想着和皇商过不去,免得没把对方如何,先把自己折了进去,至于踏实做事,呵……
而大部分,如同那位总结出经验的人,觉得特别有道理,特别是户部的官员,他们深深的体会过把脑袋拴在腰带上的日子是什么样,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也得求个全尸,不能拖着全家全族的人跟着挺而走险,要不然等到问罪行刑之日,到了阴曹地府,无颜见列祖列宗。
官员心思的百转千回,最后做何行事,对王修晋而言,没多大关系。待大军启程时,除了闻讯而来的百姓,还有军将的亲属,王修晋带着雅昶,并没有挤上前,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办了,现在只等着李菻善平安凯旋,至于寇国,是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还是被占领,不是他能决定的事。
李菻善骑着大马,在人群之外,一眼便看到王修晋和儿子的身影,李菻善没有下马过去,一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一大一小的身影才策马扬鞭。
“父亲刚刚是在看我们吗?”雅昶抬头看向小爹,那么远的距离,父亲能看到他们,眼神得多好。
“嗯。”王修晋点头,大概是远视眼?离得远看得更清楚?“走吧!今儿你的功课还没做。”王修晋转身拉着儿子,随同散去的人流离开。
先把儿子给父亲送去,王修晋便去了粮铺,粮铺的掌柜忙上前,向东家汇报一番,王修晋挥挥手,他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过来看看。
在粮铺呆着,很快就有得了信的几个掌柜和管事寻了过来商讨各种事宜,王修晋一坐便是一天,中午都不曾动一下,还是刘姐着人过来送的饭。如今的小吃部可是越发的红火,每天天还未亮就瞧着一些大户人家的小厮往外跑,就为了替主子抢到吃饭的名额,抢到了有赏,抢不到虽不至于被责罚,却也是不得好脸,若是抢到了名额,可真是大大的赏,据说某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得了一锭金子的赏钱。
王修晋对刘姐的手艺很是满意,等到打发走了掌柜管事,王修晋便晃到小吃部,里面活计收拾,伙计都是老人,全都认识东家,忙上前招呼,王修晋挥下手让他们忙自己的,他就是过来转转。刘姐忙完便走了,最近夫人的胃口不好,刘姐怕府里厨子做出来的不对夫人的味,便赶了回去。
王修晋听着伙计的话才知道母亲身子不适,忙往王家赶,这些日子一直忙着李菻善出征的事,便没怎么去王家转,见到父亲会问上一句,许是见他有事在忙便没提母亲身子不适的事。到了门口,王修晋直接冲了进去,门守望擦了擦汗,心叫着完了,今儿肯定要挨说。夫人交代过,若是少爷回来,便拦下说她去看小姐了。可哪想少爷也不给机会让他们上前拦人啊!
王修晋直接冲到后院,站在母亲的屋外,“娘,我听着你身子不适,现下进去可方便?”
王夫人这会儿便是想装不在家,都不行,心里骂了门守不机灵,仍是应了声,让小儿子进来。这些日子没见,她也念着紧,知他忙正事,不好把人叫过来,又加上她最近总是没什么胃口,怕儿子跟着担心,更不适合叫人回来瞧瞧。
得了应,王修晋便进了门,瞧着母亲倒在软榻上,气色还算不错,心下松了口气,“母亲可有叫大夫?”
“叫了,大夫说是今年的气候不好,影响了食欲,过些日子就好。”王夫人坐起身冲儿子招了招手,“瞧瞧,我儿瘦了。”
“娘,我都胖了,去年做的裤子未穿过的,前些天找出来想套上,哪想到这里便提不上了。”王修晋抬手比划着,“娘还不了解我,便是天大的事,该吃照样吃。”
“你这孩子。”王夫人戳了下儿子的头。
王修晋见母亲确实没事,便心落了地,陪着母亲坐了一会儿,聊聊天,道道家常,问问长姐现下如何,陪着母亲吃了些点心后才离开。出了门,想着母亲吃点心的样子,他得跟刘姐说说,点心吃那么多,正餐时哪里吃得下,胃口自然就不好了,以后的点心做得要精,不要多。
将军府里十分热闹,分别久的孩子们相聚,成亲的,未成亲的聚在一起扯着皮话,李二老爷和父亲在书房里讲着边关的事,时不时的还会逗弄着雅昶。
李大老爷最近很是没精神,他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和儿子仍是不够亲近,才会在儿子离家时,宁愿听着叔叔的絮叨,也不愿和他多说几句。米掌柜瞧着男人的样子,也不劝说,要他说,男人就是没长脑子,没看出当时菻善是被老二拉着,只能听着,再说就算是菻善不想理他,也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放着好好儿子不亲近,偏听信乱七八糟的传言,和儿子同上战场,让儿子受了九死一生,之后后悔了有个屁用,伤也伤完了,人也长大了,以为几句话,就能让人把以前的事忘?一点儿都不记仇?
王修晋这几天回到府里,就会被父亲叫过去,问着李菻善有没有信,王修晋看向小爹,小爹直翻白眼。王修晋倒也识趣的如实相告,没有传回来信。王修晋觉得父亲大概是心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