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叹了口气继续找书,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那本书,连忙拿过来,将书面上的灰尘掸尽。苏锦走过来,拿过去看了几眼,撇撇嘴,道:“这种书也值得你花那么久时间去找?还不如去街上重新买一本得了。”说着重新将书塞回他手里。
林大人听了笑道:“于你而言自然是不重要的,你本就不喜这些,自是不懂这些个古书之分,这可是前几朝流传下的书,与那街上贩卖的怎可相提并论?”苏锦虽以前平日里读些【女戒】之类的书,却也只是敷衍姬家二老罢了,私底下偷偷看些戏本子。
“那倒是,这些书若是让我来看,指不定就得睡熟了。”苏锦笑道,走回桌边。
“对了……亲崇王那边的人可有来找过你?”林大人突然话题一转,脸上神色变得凝重。
“怎么?”脚步一顿,苏锦回转过身看着他,问。
林大人捏紧了手里的书,叹:“有人传密信给我,说是亲崇王打算谋反了。”
苏锦一怔,随后冷笑:“他蓄谋了那么久,谋反是迟早的事吧?只是,我没想到却是这么快……呵,战事若起,苦的又是天下百姓……这些身处高位的人啊……”话落竟是万般感慨。
“听说,若是战事起了,咏翊也是要上战场的……”林大人也跟着叹气,突然又道。
苏锦不语,别过头,过了许久才道:“帮我同他讲一句,战场凶险,万般珍重。”
“我会帮你转达的,对了,咏翊还让我帮他问一句,倘若他会回来,你可愿等他?”林大人点了点头,又问。
苏锦听了苦笑,等与不等又有何意?他和她之间阻隔了一层灭门之仇,那是什么也跨越不了的。爱情?太过虚妄,他和她本就该待在最适合自己的位置上。
“让他好好对施小姐。”苏锦答道,随后往门口走去。传说,南海有鲛人,落泪为珠。鲛人天生有一副好嗓音,常在礁石上唱歌,有路过的船只听到她的歌声每每都会被吸引过去,也有船员会为了她的歌声而不顾一切。她不是鲛人,他也不是听她歌声的船员。
林大人看着她走远,叹气,自衣袖里掏出一张信纸,犹豫了许久,将信揉成一团撕碎。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曾为君铸错,今终对月悔。清酒一杯对月,为君撒荒坟。周扬看着清冷的院子,苦笑,住了许多年的地方,终于还是得离开了。安诺,终于还是得说再见了,也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了,你忘了所有……忘了也好,有时候忘记远比记得幸福。再见,安诺,再见,苏州。
马车远去,直到不见。
“姐姐,周大哥走了,那我们……”一俏龄女子自一矮屋旁走出来,依依不舍地望着远去的马车。
“周大哥都走了,那我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女子身后又走出一名女子,身着墨绿色衣裳,看着比那名俏龄女子大不了很多,讲话却是稳重许多。
“那姐姐我们快跟上周大哥那辆马车吧!”俏龄女子听了笑道,连忙拉着姐姐的手往准备好的马车奔去,墨绿色女子无奈地笑了笑,跟了过去。
红妆十里岂能成空忆?伴君三年尚足矣。
苏锦回到房内,坐在镜前,怔愣了许久,她方才听林大人说咏翊可能会上战场的时候竟有一瞬的担忧?这本不该的。苏锦,你是忘了家仇吗?你是忘了你曾经立下的誓言吗?你是忘了你本不该得到幸福吗?
呵呵呵,记得又如何?她太累了。引陌说,她把自己逼到了一条永远不能回头的路上,而这些,都是她自己逼得。
咏翊,我承认我对你动心,又如何?我们之间天差地别的,我们之间……没有可能……
“在想什么?”一道声音蓦地响起,苏锦回过神,转身看向窗台,一道黑影轻轻落在窗台上,然后再落在地上。
“你怎么来了?”苏锦回过头,声音清冷。
“自然是因为有事,”那人站起身,是江引,走到苏锦旁边,道,“主子已经在准备了,下月就要开始攻打了,你有什么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这弱女子自然是只能待在苏州,安安分分过我的日子,难不成你还指望我上阵杀敌?”苏锦听了嗤笑一声,对着镜子理了理发鬓。
“我自然知道你不能上阵杀敌,可你就不担心乔晗之到了战场上会有危险?战场上可是刀枪无眼啊……”江引急忙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锦打断了。
“你是要我去阻止他上战场?为什么?”苏锦的声音越发冰冷。
“主子派出的人打探到,乔晗之幼时就熟读兵书,是个能人,怕会对我军造成不利,所以……主子还听说乔晗之很是爱你,想必对你的话也说听得。”江引犹豫地说道。
“你们也太高看我苏锦了,我一介女子如何能干涉他?何况,这等手段未免有些卑劣了。”苏锦冷笑着将银簪簪在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