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山是个刚开发的旅游景点,叫凤林山,风景秀丽,小山脚下有一个湖泊,不大,却有一大片的芦苇荡,偶尔还有几只野鸭子飞过;山涧的小溪欢快地流下来,在半山腰绕来绕去,最后汇集到这个湖泊里;沿着小溪,有一条悠长的青石板铺成的古道,当地人称它为“凤林古道”。几个班委早就实地考察过了,选了一个背山面水的地方做烧烤基地,十几个人三个烧烤架,一溜儿排开,还颇有点新疆人卖羊肉串的架势。江夏和丁哲华、程风行、费扬帆、云依宁一个架子,三个男孩子负责点火、刷油、烧烤,云依宁怕烟火味,跑到上风处,江夏一会儿把盐当糖,一会把味精当盐,该递酱油的时候递米醋,该递米醋的时候递酱油,搞得几个男孩子越忙越乱,一起对她下了逐客令:一边呆着去。这下两个女孩子的任务就是吃,吃得越多越好。不愧是大饭店准备的烧烤食品,十分好吃,几个人饿的时候齐心协力,半饱了又开始斗嘴了。丁哲华看着一直向江夏献殷勤的费扬帆,阴森森地说:“哎呦,这不是五班的体育委员吗,跑到我们一班来干嘛。”一旁的几个同学哄然大笑,费扬帆喜欢江夏,这个已经不是秘密了。费扬帆瞪了丁哲华一眼:“我是五班和一班友谊的桥梁。丁哲华你有本事也到我们五班去架个桥。”“那可不用,我们一班美女多的是,环肥燕瘦,校园十大美女我们班就占了俩,我用得着跑到你们五班去嘛。”丁哲华得意洋洋地说着,把自己精心烤的一块年糕拿起来,只见年糕金黄,看起来松软可口,于是吹了吹热气,递给了江夏。云依宁盯着那块年糕,失望地抬起头,瞪了丁哲华一眼,说:“丁哲华,给我也一块。”丁哲华随手捞起一根递给了她,尾部已经有点烤焦了,云依宁忿忿地接了过来,忿忿地啃了起来。大家吃饱喝足了,留了两个人看烧烤用具,兴致盎然地去走凤林古道。古道延绵几千米,深入到密林深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走着,一会儿就拉开了距离。江夏冲在前面,丁哲华和费扬帆还在后头拌嘴,只有程风行不紧不慢默不作声地跟在她后面。青石板旁边出现了一条小路,看起来象山里人踩出来的岔道,江夏走到里面看了看,对程风行说:“我们去探险吧,到时候吓他们几个一跳。”程风行刚想反对,江夏哧溜一下就钻到了小道里,他无奈地跟了进去。小径里草木葱茏,偶尔有几只松鼠跑过,江夏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动物,惊异地叫了一声追了过去,这灰毛的动物窜得多块,引着江夏跑了一段路,窜入树丛就不见了,江夏站定一看,四周有几条山里人踩出来的岔道,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了。程风行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江夏问:“喂,我们往哪里走?”程风行观察了一下,有一条小径的泥土比较结实,一定是经常有人走的关系,他刚想说话,江夏兴奋地说:“让老天爷决定我们往哪里走吧。”说着,闭上眼睛,往前伸长手臂,在原地转了几圈停了下来,伸手一指:“往那条路走。”江夏折了一根树枝,兴冲冲的继续前行,没一会儿,小径渐渐向上,路陡了起来,江夏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程风行一看手表,他们已经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不由得有点着急:“我们别往前走了。”江夏嘟着嘴说:“你是不是害怕啦,害怕你自己往回走吧。”忽然,程风行停住了脚步,说话声颤抖了起来:“小夏,别动!”江夏转过身,不解地问:“什么事情?”顺着程风行的目光,她看到路边一条色彩斑斓的蛇正朝他昂着头吐着信!饶是她胆大包天也惊叫了起来,抡起树枝没头没脑地朝那条蛇抽去。程风行暗叫不好,刚想冲上去护住他,那条蛇咻地一下窜了上去,一口咬在江夏的小腿上,转眼又咻地一下不见了。江夏一下子扔掉了树枝,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程风行赶紧卷起她的裤脚,只见小腿上两个细小的牙印,血从牙印里渗了出来。他的脑子里迅速闪过急救的方法,俯下身,一边开始一口一口地吸血,一边焦急的问:“什么感觉?痛不痛?麻不麻?”江夏有点害怕,她没感觉痛,也没感觉麻,只是觉得程风行吸得她痒痒的,所有看过的被蛇咬的小说走马灯一样地在她脑海中闪过,她不由得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起来:“我会不会中毒了?是不是七步蛇?会不会我走了七步就要死了……”程风行看着他吐在地上的血,说:“不会,应该不是毒蛇。”说着,他把自己的衣袖一卷,撕下一个长条,绑在了她伤口十公分以上,“下次碰到蛇要站着不能动。走吧,我们赶紧找路下山。”江夏在他的搀扶下走了几步,不肯走了,拿出手机准备给江春打电话,这才发现这里没有一点信号,她赌气地站在那里,说:“我不走了,脚痛。”程风行犹豫了一下,蹲了下来,说:“我背你。”江夏喜滋滋地爬上了他的背,背很宽,趴在那里很舒服,程风行走路也很稳,她凑近他的脖子,闻到了一股清新的沐浴露的香味。忽然,她发现原来白皙的后颈处浮起了一层可疑的粉红色,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喂,你是不是不好意思了?”说着,朝着他的脖子吹了一口气,果然,那粉红色变成大红色了。程风行涨红了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快乐,忽然希望眼前绵延的小路永远不要走到尽头。-可能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程风行的心声,他们找不到来路了。在树林里转了半天,树木越来越茂盛,小径越来越小,程风行走得气喘吁吁,问:“你想想,你到底在岔路口选了哪条路?”背上的江夏没有声音,程风行吓了一跳,以为她晕过去了,赶紧找了一个草丛把她轻轻地放到了旁边的草丛里,一看,原来她睡着了。白里透红的脸颊上没有一点瑕疵,嘴唇微微地嘟起,想来睡梦中还在和人撒娇,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原来灵动的双眼,毛绒绒地伫立在那里,仿佛在他心里挠痒痒。他犹豫地俯下身去,在离她几厘米的距离停住了,她的呼吸轻且浅,带着一股绵软的香气,轻轻地落在他的脸上,终于,他飞快地低下头,在她的眼睛上轻轻一触,又飞快地离开。江夏轻轻动了一下,程风行屏住呼吸,看着她揉了一下眼睛,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他凝视着她的睡颜好一会儿,蔚蓝的天空被茂密的树叶挡住了,只露出了一个小角,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在啾啾地叫着,远处不时有松鼠窜过,他帮她松了松绷带,靠在树干上,微微地笑了。江夏醒过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有点偏西了,她揉揉眼睛,愣了半天才想到俩个人在树林中迷路了,她看了看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程风行,问:“喂,我们会不会被关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了?”程风行睁开眼睛,看看她,扶着她站了起来,说:“走吧。”江夏沮丧地说:“往哪里走?”“那个湖在山的东面,我们一直往东走。”程风行淡淡地说。“你早说啊,”江夏高兴地说,“怎么分辨方向?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学过,对了,看太阳,看树叶、看树的年轮。”程风行又帮她松了松绑在腿上的布条,深怕小腿缺血坏死,再看看伤口没有发黑也没有恶化,放心了不少,重新背起她,往日头落下的反方向走去,走了又将近大半个小时,前面隐隐听到溪流声了,江夏欢呼起来,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叫着说:“喂,快一点啊,他们一定等急了。”程风行没有加快速度,依然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忽然,他低声问:“小夏,如果我们真的被关在山里了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