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受不住他这样单刀直入,一张俊脸倏然烧红,顶着两颊滚烫的热度,好半晌,才说:“后者。”
压根没想过喜欢男人。
所以方驰并不是被排外的特殊对象。
方驰暗自勾了勾嘴角,他的直觉果然很准。
直掰弯?不存在的,小林师傅这就是本性还未被开掘。
既然如此,那驰哥就来上一课,亲自当他的领路人。
方驰反其道而行之:“没想过喜欢同性……那异性呢?”
林晓抿着嘴角,不说话了。
方驰悠悠道:“看来小林师傅还暗藏了心思啊……怎么,向往未来娶妻生子,妻贤子孝的美好生活?”
“我没——”林晓声线陡然拔高,一秒之后又倏然羸弱,“我没那么想过!”
什么妻贤夫旺母慈子孝,他压根就没动过那个念头!
林晓喃喃,仿若自语:“我……我看不见啊,谁会愿意嫁给一个瞎子……”
他这话说得轻飘飘,听在方驰耳中却重若千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林晓眨了一下眼睛,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冲动地,想要在此刻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完全剖开给眼前人看个清楚,让他明白自己的症结在哪里,让这个人知晓,此类顽疾,药石无医。
林晓说,他真的没想过未来那些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事。
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人心浮躁,早已经和师父师娘那个年代不能比。当下,就算是肢体有残的姑娘,想找的小伙子哪怕是家徒四壁也要身体康健,退一万步讲,实在难觅的话,充其量也只能接受对方和自己一样,胳膊腿的有点毛病,但是看不见,却是万万不行的。
换句话说,哪怕一人少了一条胳膊或是一条腿,但合在一起,也能念个完整的“人”。
而一个残障人士和一个视障人士,甚至是两个视障人士凑在一起过日子——太难了。
生命已经如此艰辛,何必让自己苦上加苦。
林晓声音又低又轻,宛若流云一朵,滑过方驰耳畔,留下让人心悸的袅袅余音。
林晓眼眶通红,却笑了一下,笑中隐藏着曾经那些尝过的和未来那些还未曾领略过的凄苦:“所以,娶个姑娘,再生个孩子,这种事,我真的想都没敢想过。”
方驰从不是悲春伤秋多愁善感的人,但在这一刻却藏不住眼中的心疼,他深深叹息,开口时,却将那些或浓或淡的情绪全部遮盖在慵懒松散的声调中。
“没想过结婚,也没想过生个孩子?”
林晓咬着牙点点头。
“巧了。”方驰微微一笑,“我也没打算让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