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怎么也没想到,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是于道梅,他一脸笑容可掬的望着江柔的时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大小姐,是秦大人派我接你去西陵府的,他忙,抽不开身,只能让我来。”于道梅如此解释,想也知道,秦冕是怕他自己过来被人看到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江柔心知肚明,便随他上了马车,一看到她,师爷的“过分焦虑症”又犯了,眉头拧的跟麻花似的,只听他说:“小宁那孩子恐怕没办法继续留在西陵府了……”
他这一说,江柔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急切问:“怎么了?他这次伤的很严重吗?”
“是啊,前几日受了重伤,差点就没命了,大夫说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习武了,要是不能习武,对小宁来说跟死有何分别?秦大人很担心他,所以才让我来接你过去,也许看到你,小宁会好受一些吧。”
说罢他又幽幽叹了三口气,尽管于师爷是这么理解的,可江柔心里清楚,秦大人是担心她过分担忧,才让于师爷接她过来探望小宁的。
看到小宁的时候,那孩子几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他还是勉强自己坐起身,从身边的糖罐子里拿出一颗糖塞到她手里,江柔看着糖,故作镇定的问他:“这是我买给你的,你怎么还没吃完?”
他欲言又止的望着她,身后突然传来秦大人的声音。“他自己舍不得吃,还不让别人碰,要不是我偷偷帮他吃掉一些,剩的还要多。”
江柔强忍心痛微微笑开,又关照了他一遍:“跟你说了,如果觉得药苦,喝完了药就赶紧吃一颗糖,糖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她这一席话,胜过世间任何神丹妙药,因为她让脸上从未见过笑容的宁忆浮起一丝难得的笑意,就连秦冕看了也难免动容,忍不住感叹:“我跟小宁认识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看他笑,原来他不是不会笑,是只对你笑啊。”
江柔羞赧低下头,轻声回道:“秦大人见笑了,我只是比较了解小宁,知道他要什么。”
“早知道你比神医还神我早就把你请来了,你看你一来,他病都好一半了。”
“哪有那么神啊?”
“既然来了就多陪陪他,我正好有事要出门,有劳江姑娘了。”他忽然转身要走,江柔赶紧追了上去,他停下脚步,看着一脸欲言又止的江柔说道:“江姑娘有话尽管开口,若是不知如何开口,就等我回来再说,我去去就回。”
“秦大人有急事要出门吗?”
“也不是很急,你先说,我听着。”
他总是这般细腻入微,无论何时都为别人考虑,实在让人无法不动容。江柔望着他,为了不耽误他自己的事情,她简单却格外真挚的道了句:“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再说。”
他意味深长的点点头,笑的比先前更加不设防:“那说好了,等我回来。”
他已经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
小时候出门,无论做什么母亲都会在家中等他,好像不仅仅是有一个人在等他,而是当他历经千帆以后还有家可归,那种归属感是天地间最牢固的牵绊。
后来家破人亡,他终究还是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没有人会在原地等他,他唯有不停的往前走,才能忘却那种牵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