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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第1页）

&ldo;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rdo;他转向文医生：&ldo;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能救活哪几个人，按照itls的标准，先从伤重者开始。&rdo;

itls，国际创伤生命支持中心的急救标准是优先危重患者的。

这里最严重的是ares的人。

矛盾的情绪有如实质，沉甸甸压在客厅里。文太太正掀开每个人的衣服听诊，回来的路上，他们已经用高压水枪冲洗过，所以皮肤没有红疹和发黑。她听见陆初辰在她身后微弱地说：&ldo;……拜托您了。救救她。&rdo;

文医生抬起眼，在他眼中看到了许多压抑着一闪而逝的情绪，她说不出什么话，避开他们的目光：&ldo;我尽量。我先建立静脉通道补液。&rdo;

好在回来的途中，陆初辰先见之明地去废弃药店拿了一些生理盐水，又不分种类的扫荡了许多激素药，所以几个人都挂上了点滴。

&ldo;……还是先救更重要的人吧，&rdo;陆笑看着她挨个听诊，强调道：&ldo;绝不能让融寒和谢棋死掉。他们有重要价值，先保住他们俩。&rdo;

陆初辰怔了一下，看向这个一起长大的表妹。她发梢滴着水，身上一半是灯光，一半是阴影。他的声音仿佛有些干涩：&ldo;但我们没有资格剥夺任何人活着的希望。&rdo;

&ldo;我考虑不了那么多。&rdo;陆笑并不抬头，视线紧紧盯着文医生：&ldo;融寒是能影响蓝图&iddot;斯年的人，而谢棋有高度战术配合能力，我们之后要去分区军械库找通讯台，少不了他。&rdo;

陆初辰第一次发现她的理性到了近乎冷漠的程度。

她看了陆初辰一眼，很快移开视线。&ldo;就算是剥夺了……算在我头上吧。我来当罪人。&rdo;

他们同时沉默，大概是想起了洛天泽的那句漫不经心的话‐‐&lso;当然是机器人比人更重要了&rso;。

背靠的墙面氲湿了一片，屋子里的潮湿简直令人难以忍受。

融寒的手被谭薇握着，她在黑暗和灯光中沉沉浮浮，每当沉下去的时候，就有个微弱的声音唤她。她朦胧想起来，那是谭薇在经过她时压低了声音说的&ldo;我不能再失去了&rdo;。

这个声音召唤她努力从黑暗中浮上来，四周的世界渐渐清晰。

室内气氛低沉，偶尔有说话声传入意识中。没有人争执，但无形的沉默更激烈。

她听到谭薇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ldo;我真的很抱歉，说我自私都行，但我没有办法做别的选择&rdo;;隔了一会儿又听到景晗对陆笑说，&ldo;如果你需要，等他好起来后，我们都会配合你，他战局应变能力很好。&rdo;

拨开那片沉甸甸的黑暗，融寒睁开眼，白色灯光映入眼中：&ldo;……请您先救他们吧。&rdo;

谭薇和陆初辰都愕然地看过来。感觉谭薇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对文医生说道：&ldo;我也同意陆初辰的看法，应该先救危重者。&rdo;

她没有力气，轻轻闭上眼，但态度不言而喻‐‐他们不能发生矛盾，所以这场争论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她想，或许现在他们都面临同一个困惑，是生命本身更重要，还是对社会的价值更重要?

生命不分贵贱，这是人性的伟大光辉，这些对个体权利的尊重和生命的尊严构成了文明。但在刚才一瞬间，可能他们都发现了，极端有限的资源下，文明无法不失控。那么逆境中人类坚持的到底应该是什么，没有了这些信念，人类和其它动物到底还有没有差别?

这些深究起来也许太恐怖，像个无底的黑洞。那么她宁愿以生命为偿，主动退让，也不想让同伴在信念面前四分五裂，毁掉本应同心协力的未来。

见谭薇有些焦躁起来，她轻轻回握示意：&ldo;放心，我和杨奕是比较轻的。&rdo;

文太太听见了也回头附和。

她感到谭薇的手很凉，就又松开手掌：&ldo;我很清楚自己的状况，不用担心我……如果我感到撑不下去，我会喊的。&rdo;

&ldo;你就是在逞强。&rdo;谭薇抱怨着，摸到了她不正常的发热，从医疗箱中翻出体温计。融寒微微笑了下，还在安抚：&ldo;我没有那么高尚，我也想活着呀。&rdo;

随后她听见文医生轻声道：&ldo;……谢谢你，小姑娘。&rdo;

接着文医生摘下听诊器，指着ares的胡文泰：&ldo;……这个人喉头水肿和轻度肺水肿，那我先救他了。&rdo;得到众人默许，她把心电图机转移到他身上，又问：&ldo;谁会做心肺复苏，帮我照应下另外三人，有情况马上告诉我。&rdo;

景晗和陆笑都上前帮忙，文医生利索地给胡文泰做了简单消毒，一边动手术，一边问他们毒气的样子。

&ldo;以前听在那里实习的朋友说，亚太研究院有大量化学品，&rdo;谭薇没有说出那个让她难受的名字，她分析道：&ldo;我想他们平时肯定需要调配清洗剂，也要销毁机密的废弃元件……硝酸，氟化氢这些应该很常见。&rdo;

文医生摇了摇头：&ldo;不太像……但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吧。&rdo;

此刻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现实‐‐没有了智能化验机，他们连毒气的成分都分析不了。人类对人工智能已经依赖到了这种程度，连生死都无法掌握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