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烈道:“不是我们射的,是从我们后面射出的。”
那说不定是右军的人了?我的心头不由一震。说不定,那人是江在轩吧。
如果是江在轩,那么我也是有一点功劳的吧,至少武侯会知道我不会反叛的。想到这一点,我的心头安稳了些。
我们被押入中军营帐时,天已暗了下来。祈烈一直跟在囚车外陪着我,到了中军帐外,他道:“将军,我得走了。”
我点了点头,道:“好好待弟兄们。”
祈烈也点了点头,又道:“今天,劳国基伤重不治,刚才已过世了。”
劳国基死了?我不禁微微一叹息。这个当年军校中名列“地火水风”四奇中第一位的人物,一生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最后的功劳还得用自己性命换来的。他一直不愿意庸庸碌碌吧,才会向武侯献那条火攻之计。当那次偷袭失败,武侯虽未责怪他,他自己却一定很自责,所以在凌晨那次战斗中几乎不要命地厮杀。也许,在他心里,那是用血来洗刷一个败军之将的耻辱。可如果都按他的想法,我们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武侯也难辞其咎了。
我叹了口气,道:“帮我在他坟上敬杯水酒吧。”
劳国基也是平民出身,却不算我们那帮平民阶层百夫长中的一个。不过,他一向与世无争,和哪一派都还算处得好。
祈烈点点头,道:“将军,我要和前锋营的弟兄们联名保释将军。”
我道:“不必了,君侯也不会听的。”
这时,中军武侯的亲兵已来接收这辆囚车。这一辆囚车中,关了几乎右军全军的中高级军官,他们也战战兢兢,不敢缺了礼数。我们一个个被搀出来,先被下了武器,解开后带到一边。
武侯的营帐是最大的,因为时常要召开军机会议,他的营帐足可容纳上百人。我们十几个人被扔在一边,由武侯的亲兵用刀指着,真的有如阶下囚了。柴胜相面如死灰,嘴唇也不住地哆嗦,真想不到他居然会怕成这样子。我一向以为,他在战场上死也不怕,现在却成这样子了。
我们等了没多久,武侯挑开后帘进来了。他看了看我们,道:“将他们带过来。”
两个武侯的亲兵拖起栾鹏要走,栾鹏道:“我自己来。”他大踏步走到武侯跟前,跪下道:“罪臣栾鹏,跪见君侯大人。”我们各有两个亲兵扶着,被带到武侯跟前,纷纷跪下了。
武侯哼了一声,道:“你也知罪?”
“事败则为罪,事成则为功,栾鹏早有准备。”
武侯站起身,走到他跟前,绕着他走了一圈,道:“看来,栾将军并不服气?”
栾鹏道:“君侯,栾鹏身受国恩,死有何惧。”
武侯仰天笑道:“你这是以身报国了?那么,我就是在卖国?”
栾鹏道:“末将不敢,但君侯所为,已约略如是。共和叛军为帝国大患,岂能因一时不利,便与之同流合污。若叛匪日后坐大,武侯之罪,远在栾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