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眼睛紧紧盯着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她故作不懂:“甄公子问什么?”
“什么叫,我将来的妻子。”顿了顿,他一字一句又讲了一遍。
“我知晓自己的身份,你放心吧,不会叫你为难的。”
他突然捏住她的手腕,下颌紧绷,眼神锐利如剑,“你是说你宁愿做妾?”
柳觅初想了想,“我不叫你为难,也请公子莫要为难我,做甄家的主母我想都不敢想,责难少不了,肩上的担子也少不了,我生性胆小怕事,做妾也没什么不好。”
甄朗云怒极反笑:“你究竟还想要什么?”
“既然答应了要嫁与你,往后自然就只能留在你身边,左右也没什么可求的,只求将来公子待我温柔一点。”
他靠在车壁上,突然笑了两声,“你总是知道如何使我难过。”
柳觅初忍下心中的酸涩,问:“这话又从何说起?你喜欢我,想要我,我如今已如了你的愿,往后我都会安分的守在你身边。目下你这样说,我又少不得将你方才的话反问回去,你呢,究竟还想要什么?”
他要什么?他想要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她罢了……
他想看着她身穿如火嫁衣,一步步走到他身边;他想看每日晨起的第一缕阳光打在她的睡颜上;他想看她与他并肩站在一起,共享人世繁华……
而就是如此简单的愿望,她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满足他。
“这是你选的路,不要后悔。”甄朗云看着她,不死心的问下最后一句话。
“不后悔。”
*
已是进了六月了,眼看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柳觅初的伤用了特制的药,最近愈合的效果非常好,自打定下那件事之后,她在甄府的地位就发生了一些改变,下人们多多少少都听到一些传闻,那位三姑娘的琴夫子,要做二少爷的小妾了。
有的说二少爷房里从没有过女人,就连弱冠之际都不曾有个通房,许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毛病,眼看着年纪大了挡不住了,就寻个女子来充数。
又有的说二少爷天人之姿,平时在这事上极为克制自律,现今突然起了纳妾的念头,定然是这女子有过人之处,叫二少爷有了兴趣。
……
稀奇古怪的传闻一时间传遍了甄府,然而不论是什么样的传闻,最后都少不得一条总结,这位新姨娘惹不得。
柳觅初不知晓下头传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安心的准备过几日过门之事。
那日同甄朗云说的清楚,他也知不可能再改变她的注意了,柳觅初不想这样的尴尬再经历第二次,故而干脆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譬若不过是纳妾,就不必那么大费周章了,挑选个就近的吉日就成,也不必四处告知,更不必提酒席,能低调则低调。
她还考虑到一点,虽说是纳妾,不是良家女子甄府也没有收罗的先例,她不可能直接从凝欢馆出嫁,不然岂不是广而告之所有人,甄家的下一任家主还未成亲就抬了个伶人进来,于他名声大损不说日后若真说亲也不好解释这一层。
几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事又不值得再弄个别院出来,故而柳觅初的意思就是,喝杯薄酒,行个礼就算了。
她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个明白,也不知他听进去多少,只是一言不发的坐着,送她回了斓风院后,两人就再没见过面。
几次三番找他都说不在,她干脆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听之任之了,只是她听说了一件事,甄家的家主甄鹏辉,也就是甄朗云的父亲,昨日回来了。
柳觅初的消息不假,甄鹏辉确实是回来了,并且为的就是一件事,唯一的儿子甄朗云成亲之事。
想他一月前去了潘石处理事务,本来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可是前几日却收到了一封未署名的信,信上直言甄二公子要娶一个伶人做妻。
甄朗云虽说是他的亲儿子,却素来与他不对付,行事也不按常理出牌,信上所言极有可能为真,生怕儿子作出先斩后奏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来,故而忍着满腔怒气,甄鹏辉快马加鞭的赶了回来。
府上丝毫没有张灯结彩的喜庆,随手拦住下人一问,却果真有些门道,再一问二少爷不在府上,甄鹏辉当即就有了决定,先去会一会那惹动儿子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