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大哥,大哥,&rdo;男孩儿揪了揪少年的衣袖,用手中的糖葫芦指了指坐在哥哥肩头的女孩儿,&ldo;榉儿也要向二姐那样,大哥将榉儿也扛在肩上吧?我们好不容易溜出来看着灯会的,可榉儿太矮了,什么也看不到。&rdo;
&ldo;不要!大哥的肩头只有莹儿能坐,&rdo;女孩儿弯腰对着弟弟做了个鬼脸,&ldo;你男子汉大丈夫,哪有坐在哥哥肩上的道理?&rdo;
&ldo;我男子汉大丈夫,可你还是姐姐呢?&rdo;男孩儿嘟了嘟嘴,&ldo;哪有姐姐不让着弟弟的道理?&rdo;
少年被弟弟妹妹的话语给逗笑了,他温柔地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安慰道:&ldo;榉儿你将来是要像皇祖父那样,威风地坐到那龙椅之上、接受万民朝拜的,莫说这灯会了,这整个天下都将会是榉儿你的。与之相比,哥哥的肩头又能算得上什么?乖,哥哥带你们换个人没这么多的高地儿,让榉儿站着也能看尽这京城繁华、看清你将来的子民可好?&rdo;
&ldo;我……我真的可以向皇祖父那样吗?&rdo;男孩儿的目光中写满了憧憬。
&ldo;当然了,我们榉儿可是这天下最厉害的人呢。&rdo;
&ldo;可……可为什么哥哥你不会坐上那个位置?&rdo;男孩儿天真地问道。
少年被弟弟这问题给逗愣了,他想了想:&ldo;……因为你才是嫡长子呀。而哥哥我呀,志不在此。我只想呢,有一日能像灵斋先生和剑鬼先生那样,寻一个真正的人生伴侣,一同仗剑走江湖,见遍那人间百态,攀遍那奇山峻岭,看遍那山川长河。&rdo;
&ldo;灵斋先生和剑鬼先生是谁?他们很厉害吗?&rdo;女孩儿揪了揪少年的头发,翘起身子低头与少年倒着对视着。
&ldo;灵斋先生啊……&rdo;少年腼腆地笑了,&ldo;她是个奇人。可能我于她来说只是个人生过客,可她于我来说,却应当算得上是我的启蒙师父吧?&rdo;
&ldo;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rdo;男孩儿戳了戳哥哥的手臂,&ldo;榉儿也想有个这样的师父呢。&rdo;
&ldo;那榉儿得先将先生们布置的功课好好完成了呀。&rdo;
闻言,男孩儿的脸瞬间憋了。可孩子的心总是精灵古怪的,他不一会儿便从方才的郁闷中恢复了过来,他眼珠子轱辘一转,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指节大的透明小球递到了哥哥的手上:&ldo;大哥,这是前几日榉儿的先生送给榉儿的,据说是很远很远的地方的东西。榉儿将这个送给大哥,大哥便把榉儿抗在肩头可好?&rdo;
少年新奇地接过了那小小的圆球,正要说些什么,注意却被那灿烂的天空给吸引去了。
一道光亮在天空炸响,那是色彩斑斓的烟火。少年带着弟弟妹妹停在了路旁,有说有笑地享受起了这温暖的时光。此时的他是万万没有想到过的,时间的磨砺与皇权的诱惑,会让自己与这自己视为珍宝的弟弟一同走向那样一条势不两立的不归之路。他若是能够预知未来,或许当初便就无法说出那些话了吧?
第58章辞行
&ldo;殿下?太子殿下?&rdo;
&ldo;啊?&rdo;贺昆榉从书卷中抬起了头。啪嗒,从面上滑下的液滴沾湿了那页面的一角。他愣愣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好似不大相信这懦弱的象征是从自己眼中流出的,可当感觉到那指尖的温热湿润后,他却是释然而又自嘲地笑了。
&ldo;殿下?&rdo;一旁的幕僚被自家殿下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波动吓得不轻。
&ldo;嗯?&rdo;擦尽眼角的泪,合上了那被泪水沾花了的书卷,抬头道,&ldo;可否再说一遍你方才的话?我……没听清。&rdo;
&ldo;是。&rdo;抬头细细地观察这自家殿下,确认那方才的异常已经不再后,才继续道,&ldo;宫里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已经降旨将景王与冀王一并贬为庶民,无诏不得随意入京。&rdo;
贺昆榉闻言眉心一跳,&ldo;冀王?三弟?他不是护驾有功吗?父皇怎会将他也一同贬了?&rdo;
&ldo;听闻是冀王殿下前去替景王求情,景王这才逃得一命。可陛下之前不是下过口谕吗,求情者一律按同罪论处。&rdo;
&ldo;三弟……去求请?&rdo;贺昆榉不敢置信地顾自摇着头,&ldo;怎么可能?贺昆槿他怎么可能搭上自己的一切,去替大哥求情?他……他不就是个……他有什么理由去……&rdo;
&ldo;具体的,臣也不晓得。但事实是如此无误了,臣方才过来的时候瞧见了,瞧见冀……贺昆槿与贺昆榈兄弟的车架已在向城外走去。&rdo;从怀里掏出一个透明的东西放在了桌案上,&ldo;贺昆槿半路上拦下了臣,让臣将这个交给殿下您,说是您看了,自会明白他的意思。&rdo;
那是一颗被时光磨砺过的透明小球,刚硬的材质,中心有这个从不同角度看去颜色便变得不同的条形物。光滑的表面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贺昆榉可以从中清晰地感受到将它保存之人的那颗视若珍宝的心。他的眼圈又红了,的确,三弟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一看便明白了三弟的意思。三弟是将一切真相都看透了呢,看透了却选择隐瞒,选择替他那无用地哥哥们承担,更是成全了哥哥们那自私自利的心。
还好,还好有三弟,还好三弟的及时插手使自己悬崖勒马了,他若不如此做,自己这兄弟三人,或许会重现父辈的悲剧吧?不,大哥不是綏王,而自己却不如父皇。对不起大哥,对不起三弟的人,只是自己吧。他们如此选择了,也算是替自己除去了那心头的邪念,让自己放下了那忐忑已久的心。如此多年来,自己或许是当真被那耀眼的位置迷惑了双眼吧?
&ldo;小矮子他……&rdo;捂住双眼,摇着头笑了,&ldo;我们这当哥哥的……&rdo;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看向了身旁那一头雾水的幕僚,&ldo;你方才说,大哥和三弟他们已经出城了?&rdo;
&ldo;方才是还未出城,但现下应该是到外郊了。&rdo;
&ldo;外郊吗?应该还来得及。&rdo;将那小球紧紧地握在了掌心,&ldo;去备马,快。&rdo;
&ldo;殿下?&rdo;
&ldo;快去!&rdo;
&ldo;是……&rdo;
……
贺昆榉赶到时发现四下只有朝青单人单骑地待在那里,好似在等待着自己,而大哥贺昆榈却是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有些失落,却又不知为何对于不用直面大哥而感到了一丝丝的庆幸。他驱退了下人,下马走到了那牵马立在路边上的朝青身旁。
&ldo;太子殿下。&rdo;朝青对来人拱了拱手,又抬头称呼道,&ldo;二哥。&rdo;
&ldo;三弟……&rdo;贺昆榉望了望这别无他人的地儿,叹了口气,&ldo;小矮子,大哥呢……大哥他……&rdo;
&ldo;大哥带着大嫂先走一步了。将二哥约出来,只是弟弟我的自作主张而已。&rdo;抿了抿唇,从马上解下一个酒壶,递向贺昆榉,&ldo;兄弟一场,日后……日后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还望二哥多多保重。&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