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修文端起一杯酒,没再应声。
白瑶华调好炉火,让白迟看着,又问朱修文和祝鹤轩道:“王爷,祝公子,鲥鱼清蒸如何?”
“就要做鲥鱼了?你倒是会投机取巧。”朱修文抬起眼帘,“你的这道鲫鱼肚儿羹,还不知能不能入本王的眼呢。”
“王爷误会了,民女只是想利用时间而已。”白瑶华还真没想这么多,也许在上灶前,她有过许多思量,但只要手里拿起锅铲,就光想着如何才能把菜做好了,“您瞧这锅鱼汤,至少还得煮半个时辰,在这半个时辰里,民女与其干站着,不如利用这点时间,再做几道别的菜,您说是不是?”
“利用时间?”朱修文看向了她的脸,语速似乎有些变缓,“这又是谁教你的?”
又问是谁教的?他今天这是怎么了?白瑶华依旧不知如何作答,只得道:“是民女自己琢磨的。”
“自己琢磨的?那你知道这叫什么方法么?”朱修文似乎对此很感兴趣,接着又问。
什么方法?白瑶华想了一下:“统筹方法?”他一介古人,能知道统筹方法是怎么回事么?
谁知朱修文竟面露惊讶:“你居然知道。”
怎么回事?白瑶华彻底迷糊了。
朱修文微微地笑了起来,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你这样子,还真是很像……本王的母后。”
说一个年轻女孩子像他娘,他确定这是赞扬?白瑶华刚才是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现在是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她盯着朱修文的椅背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蹲了蹲身子:“王爷谬赞,民女怎敢与皇后娘娘相提并论。”
朱修文不再有反应,垂首吃酒去了。
会利用边角废料煮汤,会利用时间的统筹方法,这样就像他娘了?真是个怪人。白瑶华在以往对他的诸多评语中,又加上了一项。
祝鹤轩一直没有作声,甚至没有抬头,手却藏在袖子里,贴在那一张庚帖上,不住地摩挲。
朱修文没有再反对她做鲥鱼,白瑶华便当他是默认了,手脚轻快地把鲥鱼从水晶缸里捞出来,收拾干净,塞葱姜丝,摆各种配菜,上锅蒸上了。
鲥鱼易熟,一刻钟后便得,锅盖掀开,鱼皮尽裂,鱼肉迸出,晶莹白嫩,犹胜美玉。只有足够新鲜的食材,才能得到如此效果,白瑶华将鱼调味装盘,送到桌前,朝祝鹤轩施了一礼:“多谢祝公子每日送海水。”
既为老饕,自然明白白瑶华在谢他什么,但祝鹤轩看了朱修文一眼,只笑了一笑,什么也没说。
朱修文看了看面前的鲥鱼,观色闻味,举箸细尝,虽然脸上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来,但也不过尝了三口,便将筷子搁下了。
只尝了三口?当初他尝八宝豆腐,也只有三口……白瑶华摸不准他的心思,只得回到便捷炉灶前,继续做鲫鱼肚儿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