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多少回,这是职业规划,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痛不痒地对话着,眼皮渐渐沉重起来。像这样累了就自然而然地终结话题、各自进入梦乡,在外人看来也许很失礼,两个人也并不会觉得有哪里不对。留学的理由被虎次郎打着哈哈糊弄了过去,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坠入黑甜的梦境之前,记忆停留在了迷迷糊糊的互道晚安上。
好困,睡吧,虎次郎。
你也是,薰。
要不是在醒来时查看了钟点,此时大概就真的只能对着空空荡荡的街道徒留兴叹了。怀着庆幸的心情,随着拥挤的人群与巡游的花车一道缓缓移动。尽管住所离得不远,绝佳的观景位置也早早被占据,万幸仗着身高视野倒是没有障碍。为了避免走散,被一旁的虎次郎紧紧牵着手。阳光、热浪加上暖烘烘的体温,整只手都汗津津的,但对比了一下想象中的事故级状况,意外地还可以忍受搞不好还会被留下为祇园祭最终祭典做准备的工作人员安慰,明年一定要提前确认好时间哦。发生这种好笑又悲惨的事情也是有可能的。
看上去是个可靠的成年人,结果不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嘛,这个笨蛋。一面想着,分神侧过头去看了一眼。高中时代留下的浴衣由于一年内筋肉的过度膨胀显得不太合身,褪去了青涩的脸孔与衣物无法遮挡住的厚实胸膛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怎么说呢,气质似乎变得有点危险了?又宽又大的手掌将单手轻轻松松全部包裹住,不用力根本挣脱不开,专注紧盯时的眼神也很锐利。
怎么了,薰?或许是觉察到了打量,虎次郎低头询问,下垂的眼角与被人类驯养的大狗一样温和。
不,没事。什么嘛,刚刚那个是错觉吧,只是一个不管什么时候都人畜无害的家伙而已。
与虎次郎在一起的日子总是这样,制定计划被打乱随机应变,有惊无险地达成目的时,被折磨许久的心灵早就失去发火的力气,气过头了反而还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
高大的鉾车被华丽的织物覆盖,比一人还高的车轮被身着短打的随行人员缓慢地推行着。幼时与虎次郎挤在电视机前津津有味观看的场景,如今也得以身临其境,仅是抬头仰望便能感觉到若有神灵依凭般的肃穆。那时候所不能理解的,画着白面妆的艺伎们,现在看来也充满了典雅的意趣。
薰这样长相可爱的小孩子,搞不好能连年当选神明替身,坐上山鉾车呢。很长一段时间,随同父母以客人的身份外出拜访时经常收到主人家的夸赞,要不要去京都呢,薰?会很威风哦。被长辈善意的调侃。
虎次郎不去的话,我也不去!山鉾车不和虎次郎一起坐就没有意义了!
大人们因为孩子气的发言哄堂大笑,可是自己当时确实非常认真地做了回答,后来也和虎次郎这么说了。
我也是,做什么事都一定会和薰一起的。
拉钩?
嗯!拉钩!
最后在黄昏时的公园里做下了约定。
真实的,虚假的,小小的手心相握,许下了自以为是的谎言。真是的,怎么可能无论干什么都在一起啊,果然是小孩子呢。想起往事,对孩童不成熟的认知露出会心一笑。
开开心心地挖掘沙坑,在虎次郎的帮助下荡起秋千,一人抱着一只软乎乎的猫咪边哭边吵架,几分钟后在邻居不知所措的困惑里忘性很大地手牵着手回家了。找不出一丁点两人之间不好的回忆,好笑的,笨拙的,可还是感到了一丝寂寞。
事到如今才算有了实感,薰就是薰,摘不摘唇环根本没差嘛。在嘈杂的人声里,手腕突然被拉了一下,虎次郎用口型说着话。
真的很奇怪,明明想法千差万别,哪怕听不见声音,也能清楚地猜出对方想表达的意思。
虽然托视频电话的福,隔着屏幕也能看得很清楚,但见到真人还是吓了一跳。昨晚起一直超不安的,万一被拒绝了,我可是会被打击到再起不能的。
还是像过去一样,真是太好了,对吧,薰?
搞什么啊这家伙,一下子这么感性,很容易让人误会到别的意思啊。
确实很好。自作主张地回答了被曲解的问题。
亲密无间,与过去毫无变化,相处的日常。希望能永远保持下去。
变化其实还是有的。
入学后,因为帮了前辈们一些忙,关系渐渐好了起来,被勾肩搭背拽进居酒屋的次数也变多了。酒过三巡,时常有醉醺醺的前辈发出邀请,我刚租的片子超带劲,小薰也一起来见见世面吧。不由分说就被硬拖着观摩了那种影像,男女的汗水与体液在肉体碰撞时流了一地,私处在镜头的刻意卖弄下被拍得十分清晰。
老实说,有点无聊。无关性向,没有爱意与珍视的原始运动无法给自己心潮澎湃的感觉,叫声也不真实到有些刺耳。就算是外人眼中十分文雅的书道研讨会,成员私底下谈论的话题也无法跳过那个方面,姑且将它当做社交的一种,被迫增加了不少毫无用处的知识储备,甚至还包括了男性与男性的肉体关系。仅仅以旁听者的身份参与谈话,就对种种匪夷所思的技巧和荒诞的事件瞠目结舌,心灵遭受污染后,不由更加注意起与他人的交往距离。
今天早晨也是。
浴袍在两人的挤挤挨挨中松开,光裸而温暖的皮肤贴在了一块。全身被压住,耳边的呼吸声清晰又平稳,乱蓬蓬支起的一小撮头发弄得脖子有些发痒。
明明应该是平和而安稳的,除了那个抵在腿间的物体。只是常见的生理现象而已,拼命说服自己,大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却在一瞬间蜂拥而至,连带着,内心升起了隐秘的期待。思春期与虎次郎的玩闹在最近一年里仍然时常出现于梦中,以成人污秽的视角看来和小孩子过家家并没什么两样。但至少有真挚的情谊蕴含在内,尽管或许只有自己单方面这么认为,那样的笨拙和小心翼翼,反倒能给予感官更多的刺激。
已经,变成糟糕的大人了呢。在心底向还在沉睡的虎次郎道着歉,艰难地挪动身体去够床头的闹钟。醒来太早的弊端就在于此处,轻微的罪恶感反倒助长了复杂的官能感受。移动的时候那个部位在腿缝摩擦了好几下,甚至撞到了自己也半勃起的器官,尖锐的快感骤然击中了腰部。
喂,醒醒,虎次郎!快赶不上花车巡游了!慌乱地推着身上的人,用不充足的时间做借口掩饰着身体的狼狈,居然睡过头这么久,是忘记设定闹钟钟点了吗?
躲进浴室后松了口气,没有被发现不对劲的一面真是太好了。
胡思乱想着,后半的路程一直心不在焉。单程的航空旅途就耗费了这么长时间,虎次郎一定很辛苦吧?学业也是,对一般人而言惬意的暑假可是厨师获得大量实践练习的黄金时期,为了前途考虑,明年还是让他老老实实待在意大利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