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初章决和他见过一次面,把自己在泰独立国的计划告诉了harrin,两人坐下来谈了许久。
harrin并不赞成章决在这个时刻和陈泊桥扯上关系,但章决一意孤行,harrin还是帮了忙。
见章决进来,harrin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转眼就看见了站在章决身后的陈泊桥。
他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看向章决,嘴唇动了动,好似想说什么,又立刻忍住了,对兔女郎使了个颜色,又拍拍演员的手臂,道:“你们先出去。”
等门关上了,更衣间只剩他们三个人,harrin才抬手,用食指隔空点了点章决:“胆子够大的。”
他往前走了一步,隔着社交距离观察了陈泊桥几秒钟,突然对章决说:“章决,你帮人化妆很有天赋嘛。以后没饭吃了来俱乐部工作,给你包食宿。”又上下打量章决一番,说:“想来跳舞也不是不行。”
做朋友这么多年,章决早就习惯了harrin说话不靠谱,选择性跳过了他的玩笑,单刀直入:“船联系好了吗?”
harrin大约觉得章决很无趣,耸耸肩,道:“先跟我上来吧。”
他转身往更衣室外走,章决偏过头看了看陈泊桥,陈泊桥有些好笑地问:“你还会跳舞?”
“我不会,”章决马上否认,又无奈地给陈泊桥打预防针,“他说话,你一句都不要信。”
说罢便随着harrin往前去了。
harrin带他们走到了一台观光电梯口,刷了指纹机,电梯门开了。
三人走进去,电梯向上升,他们看见了演出的全貌。
表演已经到了高潮,满场撒着金纸,观众迷醉地挥舞手臂,向挂在空中的铁笼子中跳舞的oga喊着下流的词汇。不过很快,电梯便升入了酒店层。
harrin的办公室在16楼。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慢慢攀升,harrin突然对章决说:“我上个月又去爬了森那雪山。”
听见森那雪山四个字,章决心头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觉得harrin下一秒就会在陈泊桥面前说出不经大脑的话了,便立刻转过头,用警告的眼神看着harrin。
然而,harrin根本没有理会章决,他又自顾自说:“顺道替你看了一眼,灯都还点着呢。”
章决头都疼了,harrin却还不停歇:“什么时候有空,你不如也去看看?”
在罗什上学那会儿,章决和harrin算是一起吃饭的饭搭子,并不是太交心。真正熟悉起来,其实是在harrin退学之后。
退学半年后,harrin的父亲经商失败,精神崩溃,开枪打死了太太,又打伤儿子后便自杀了。章决在报纸上看到新闻,想方设法联系上了harrin,又向学校请了假,飞到北美去看他。见到面时,harrin已经在医院躺了两周,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且连医药费都快交不起了。
章决的祖父是新独立国有名的富商,在遗嘱中将大部分财产留给了章决,章决平时也没什么奢侈的爱好,手头向来宽裕,他替harrin付了账单,还联系了一家复健疗养院。
过了没多久,章决手术失败的后遗症开始显现,他度过了自己最不堪的一段时期,也无暇去顾及别人的状况,而他再次收到harrin的消息,已经是两年后。
harrin给章决打电话,说自己在泰独立国、他母亲出生的城市定居了,也存下了一些钱,要把医药费和护理费还给章决。
说来也巧,harrin联系章决的时候,章决刚刚找到能够调节信息素紊乱的药剂,得以从无望的困境中挣脱,他便来曼谷找了harrin,两人在泰独立国玩了一圈,又去泰独立国和亚联盟边界的高原上爬了森那雪山。
雪山的山腰间,筑有一座极负盛名的寺庙,寺里有个很大的诵经堂,堂中有一片贡长明灯的池子。
章决看起来像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其实是那种喜欢临时找信仰的迷信人士,他站在灯池边张望许久,决定找寺里的主管供灯。
harrin信基督教,对佛教不感兴趣,就在一旁等着章决。
章决先供了四盏,父亲一盏,母亲一盏,未婚夫艾嘉熙一盏,自己一盏。等长明灯进了池里,看不远处harrin似乎在走神,章决便又将主管拉到一旁,加供了一盏。章决很清楚,自己是没资格替这个人供灯的,他们根本没关系,但神佛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供一盏积些福德,应当也无伤大雅。
在红纸上写下陈泊桥名字的那一刻,章决心中很空荡,没有祈愿也没被自己感动。
他既觉得自娱自乐没意思,又想若是陈泊桥哪天来到这座寺庙,要给自己供灯,却发现有人供过,会想知道替他供灯的人是谁吗。
章决这个名字会在陈泊桥脑海里过哪怕一秒钟吗。很难吧。
高原的氧气稀薄,让章决呼吸困难。陈泊桥三个字一共二十五笔,章决每落一笔,指间到手腕都酸楚一遍。
写一笔时想,算了吧,写另一笔时想,写下去。
他写完了,刚要交给主管,耳边就响起了harrin的声音:“陈泊桥?”
章决觉得harrin有时候真的缺乏创意,一件事从二十一岁说到二十九也说不腻。
幸好16楼到了,电梯门一开,章决就顺理成章地不回话了。
harrin走在前面,章决和陈泊桥一前一后地走出电梯,没走几步,章决突然被陈泊桥轻轻拉了一下手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