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前辈推了推眼镜,“打斗动作可以有,语言上不必,因为人一旦恨之入骨,反而会进入一种表面的平静,但内心的仇恨从眼神和行动上都是可以看出来的,你的角色内心恨意已经存在很久了,要像刚开始那样强烈是不可取的。”
汪凛点点头,拿笔在必要的地方做了标记。
“那爱之入骨后,也会像这样吗。”贺羽突然问。
汪凛看了他一眼,只见后者正一副认真请教的模样,眼里亮晶晶的仿佛有光。
“人的某种情绪到达极致后,都会表现出一种反常的平静。”
房间里灯光闪了一下,小旅馆的电路经常接触不良,有种年久失修的感觉。三人间突然沉默了,过了一会只听见贺羽细微的声音。
“谢谢前辈。”
他们按照讨论好的剧本又走了不下两遍,期间发现了新问题又不得不重来,直到总共过了差不多二十几遍才完全弄清楚,时间已经半夜一点了。
“前辈我们先走了,您早点休息,明天见。”
两人告辞后便又回到了那个狭长的走廊,这的灯光更昏暗幽深,仿佛给人无限的遐想和越界的渴望。
“小凛,”先开口的是贺羽,只见对方手指扒拉着剧本,嘴角带着笑,那笑就像只在发情的猫,“这几天我都在瀑布那边拍戏,都没有见你,脚伤好了吗?”
“早好了,”汪凛好奇地问,“你心情看起来不错啊,导演加戏了?”
他以为经历上次的事后贺羽会有意回避,或者谈吐尴尬。
“没有啊,”贺羽抬起头望着他,笑容依旧:“可以和小凛一起合作,当然是很快乐的事。”
汪凛把他的剧本拿过来,看了眼上面的台词,又丢回去,“演这种挨揍又不讨好的角色也开心?”
“以我现在的资历,演什么角色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但只要能和小凛搭戏就行。”贺羽接过剧本,继续乐呵呵地笑,见汪凛不说话又补充道:“毕竟能在这个圈子里相互搀扶,还是挺好的,对吧?”
他用了汪知远教导晚辈的原话,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他对汪凛的特殊感情。
简直放屁,汪凛心想。
两人沿着走廊走到电梯门口,整个过程安静而缓慢,双方好像都在思考,直到走到电梯口的时候才同时转头,欲言又止,然后又同时开口。
“那个……”
“喂……”
面面相觑的两人表情都是一僵,贺羽赶紧道:“你先说。”
“你还记得自己上回说过的话吗。”
“……我上回好像说过好多话。”贺羽被他问得有些发愣。
“就最后那几句,”汪凛懒得帮他重述,“应该还算数吧。”
“你是说?”
“我后面想了想,有需求还是得及时解决,对象无所谓,只要不让那个死胖子知道就行。”
贺羽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傻了一样,过了一会脸上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说……你接受我上次那个建议?”
狗屁建议,这么色`情的请求也能说得这么正经,汪凛这么想着,从喉咙里吐出了一个“嗯”字。
贺羽就这样杵在他面前半晌,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的脸,即使汪凛早就被对方这样深情注视了无数遍也觉得难以保持平静。
“你他妈到底说不说话?”汪凛终于受不了了。
“对不起、对不起,哈哈……”贺羽终于回魂了,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我刚才太高兴了、还在想这是不是真的……”
“他妈的还以为你中邪了。”
贺羽不好意思地笑出声,然后又发现自己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实在太突兀,便捂住了嘴。
“我们进电梯里吧、电梯里说吧。”